从地道出来,已是掌灯时分。骆成威往身后道,“一起用晚饭罢。”
阿阮摇摇头,“我吃不下。”
骆成威想刚刚在地道里,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阿阮因着石洞里那番话,又在思念姐姐。自己也难过,然而看看阿阮神色,他忍了情绪勉强笑道,“既是要为姐姐报仇,可不能总这样自己伤自己,若身体弄坏了,你叫我上哪里再去找你这么个得力助手。”
“助手不敢当,”阿阮总算把低着的头抬起来了,“我从没忘过大小姐待我的恩情。我虽然是丫鬟出身,也蒙得老爷小姐照顾,教我读书习武,又自幼与大小姐一处长大……”
说到这里,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二少,我们一定能找出当年的真相,还洛家一个清白的,对不对?”
她眼中射出一种炙热的光,仿佛活着的意义全在于此。骆成威正想再劝慰两句,游廊那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骆成威将阿阮挡在身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启叔双手捧着一个茶盒,正往这边来。
骆成威扬声道,“启叔,何事?”
身后阿阮赶忙将泪拭了,站到骆成威身侧。
“上午时候,有一位奉茶使叫卢隽瀚的来访,听说你在练功,就把这个茶盒子留下,自己走了。据他说这是上贡的,他私下拿了一盒送到我们这里,让你务必收下。”
启叔交待完事情,将茶盒往骆成威眼前一送,静候他处置。
骆成威听的时候只觉得这件事不好,他又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更何况也不值得卢隽瀚套这个交情,还说本是用来上贡……想到上贡,他仿佛明白了,接过茶盒就走,“怕是那位有了什么要让我去办。”
阿阮跟着他走到书房,看他一股脑儿把茶叶全倒出来,可仔细看,当中什么都没有。
骆成威拿手叩着桌子,思索片刻,再把茶盒拿起来,里里外外拨弄一阵,最后在盒子一角触发了机关,底层掀开,露出一张罗纹洒金纸来。
骆成威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阿阮应了外头一句“晚饭在这儿摆”,转头对骆成威说,“他要你做什么?”
“大厦将倾矣,”骆成威脸上露出一抹笑,“他们要下手了,让我们盯着江湖里暗门势力的动向。”
他再看了一遍那张纸上的字,将它伸到了烛火上,火苗幽幽吞噬着纸张的场景倒映在他冰冷的眸里,“我没想到的是,他掌握的关于暗门的资料,比我们多得多。不过,谁叫他是皇帝呢,皇帝要他死,当然要他死得彻彻底底的。”
“他死不足惜,可关键能证明洛家清白与否全在他一人身上呢!”阿阮激动了,双手往空中猛地一挥。
正在这时,谨娘忙忙地从外头进来,也等不及敲门,直接就喊了,“二少!二少!不好了,婷葳她跑了!”
阿阮与骆成威脸色俱是一变。
提晚饭来的下人才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三道影子风一般刮了过去。
“她怎会逃跑的?!”阿阮又惊又怒,“难道三年没动过手,那些人就退化了!”
“你看到她腕间一朵淡红色海棠了吗?那是楚敬乾府上高级杀手的标志,”骆成威打开机关迅速冲下去,“她若一点反抗都没有,才是愧对了这个职称和她的主人。”
脚步声纷乱,从光明跃至黑暗再到阴暗。这夜恰好是阴天,为躲藏提供了好条件。
谨娘紧紧跟在骆成威与阿阮之后,将具体细节补充完整,只听她说:“二少,我下午去山洞里时,见甬道上流下血迹,再往里追,看到关押婷葳的牢房门被砍开,看守的人倒在一旁。我大概判断一下时间,她是刚逃走不久的。”
骆成威追到桃花林就不再往前,阿阮犹自冲到瀑布边上,就要往深水里跳时被骆成威一把拉回来,“与其这样乱找,不如前去守株待兔。”
“你可知道如果楚敬乾知道了这件事——”阿阮的叫声被谨娘打断。
谨娘说:“二少可能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