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势已去（万更）（1 / 1）

青衣妇人突然跪下：“侄女只求姑母救救奕风。”其它的事情既已过去，现在计较又有何用？

“云依，你先起来。”

跪在地上的青衣妇人一动不动，一双杏眼满是坚定和决绝。看着她的眼神，皇太后不由有些微微出神，这样的眼神在很多年前她也曾见过，那也是为了一个男人。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张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嫡亲侄女：“云依，哀家记得当初指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你不是极力反对么？＂甚至差点为这件事与她彻底决裂。

“风儿喜欢她。＂虽然现在这个韩茵雪和她当初听说的相差甚大，但既然是风儿真心喜欢的女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怎会真的反对？

“风儿那孩子……他真的不愿娶丞相女儿吗？”这个傻孩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她都不知道该骂他还是佩服他。

“姑母，您是从小看着奕风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姑母比侄女更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这点上，风儿是完全继承了她宁折不弯的性子。令她感到悲哀的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她这个曾经视若亲生母亲的亲姑姑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仍然想牺牲自家人。

“风儿是什么秉性我自然明白，可……”张太后不由有些气弱。

“姑母，恕侄女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么多年您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张家还是为了您自己？”青衣美妇人清亮的眼神直直望定她。

“你……放肆，怎么敢对哀家这样说话。”皇太后大怒。

“侄女只是实话实说。”青衣夫人脸色苍白若雪，一双杏眼却仍然定定地直视着眼前明显有些动怒的姑母，这些话十年前她就想问了。

“罢了，你跟我说说风儿现在的妻子吧。”看着眼前这双倔强依旧的眸子，张太后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让奕风这孩子宁愿违抗圣旨被赐死也不愿辜负她呢？

青衣妇人始终冷凝的脸上呈现一丝柔软与慈爱：“她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喜欢的人。”明明还是个孩子，遇事却能如此冷静，那股聪慧与淡定就连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看着青衣妇人脸上一瞬间变得柔和的神情，张太后心里暗暗叹口气，能让云依都这么喜欢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姑母，你我都知道皇上此举并不是单纯的要奕风娶妻而已，娶了张丞相千金不仅可以替他巩固朝政，更甚者让张丞相变相的监控奕风，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张丞相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倘若奕风坚持不娶，便可以借机除掉张家的人。”这完全是一箭双雕之举，奕风不管娶与不娶，最终赢的都是皇上。

“云依，这些哀家都知道，哀家和皇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现在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哀家也不想打破。”张太后一脸的为难。她虽贵为太后，但现今整个朝廷已经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想当初正是看中了当今皇帝淳朴良善的个性她才最终同意他入主大明朝，谁知道……皇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啊，就算原本是只柔弱的小绵羊，在这样的地方最终也变成了一头六亲不认的狼。

“姑母，什么叫相安无事？您别忘了，奕风现在身在天牢，不久就可能被处斩了。这十年来，皇上事事忌惮我们张家，现在整个朝廷已经完全掌控在皇上手里，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姑母可以为了所谓的相安无事无动于衷，可是侄女只有奕风这么一个儿子，这十年，他为您和皇上，做的还不够吗？姑母，侄女此生最后悔也最悲哀的是作为一个母亲，却没能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儿子，十年前，侄女为了张家，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十年后，侄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柳家因此满门抄斩，侄女也在所不惜。”青衣美妇人的眼神坚定而明亮，脸上闪烁的光芒甚至连端坐在主位的张太后都不敢直视，从她的脸上她看到了一位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正准备豁出一切的决绝。

青衣夫人顿了顿，又轻轻的道：“我记得以前的奕风是个爱说爱笑的孩子，可是这十年，我从没见过他露出哪怕一丁点的笑容，如果不是遇到他现在的妻子，恐怕他这一生都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作为一个母亲，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我简直心如刀割，姑母，十年已经足够了，真的是够了，风儿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难道您希望他为了这些所谓的虚名搭上一辈子吗？”

“罢了，你容哀家再想想，你先去见见奕风吧。”张太后疲惫的揉揉额头，轻轻摆了摆手。

“侄女拜别姑母，姑母珍重。”

“青竹，你说，哀家真的做错了吗？”望着始终未曾望向她一眼的青色背影，张太后雍容华贵的脸庞愈发黯淡下来，曾经她和云依亲如母女，如今却陌生如斯。这些年除了太后的虚名和张家的所谓利益，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啊？

“太后……”

皇太后挥挥手，乏力地斜倚在榻上，半晌没有言语。

她失神的眼睛看着远方，前尘旧事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孝宗皇帝在世时，他与她的夫妻情深，孝宗皇帝待她情深意重，贵为一国之主，整个后宫却只册立了她一位皇后，孝宗走了，剩下的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又丢下她一个人，为了生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和杨廷和商议迎立了新帝为皇帝，却没想到新帝年纪轻轻，却颇有城府，表面恭顺，暗地里却在想方设法的扳倒她。短短几十年，她却仿佛活了几世，她真的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