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刚到，迟蔚蔚就感觉到今年气氛不同往年，刘若幽妈前妈后的喊着，还非常热情地招呼着自己。成冰河扯了个空，轻声对迟蔚蔚说：“今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迟蔚蔚给他一拳，“就你怎么老看不得别人家好呢。”

成冰河用嘴接了个瓜子说：“我不是看不得人家好，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难道你不觉得。”

“用点心思带小孩子，比用在这上面强多了，我才不象你这样八卦呢。”迟蔚蔚不以为然。

迟蔚蔚不跟成冰河八卦不代表不与姐姐八卦，饭后姐妹俩从在厅里看电视，迟蔚蔚跟耀安感慨：“今年真不错，刘若幽进步良多。”

耀安看着妹妹疑惑地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迟蔚蔚被耀安一问更加疑惑。

“J市将撤掉县级市了，划为你们Y市的一个区了。”

“听说了，那这和刘若幽有什么关系呢？”迟蔚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风马牛不相及。

“鞠玉芬家拆迁了。”耀安又说了句不相干的。

鞠玉芬是迟蔚蔚的同班同学，两家相距不过一里，鞠玉芬每天上学经过的时候总会叫上迟蔚蔚。迟蔚蔚曾经试着把她介绍给耀宇做女朋友，但没有成功，“莫非，刘若幽知道了鞠玉芬的事，有了危机感。”

迟蔚蔚的恍然大悟让迟耀安哭笑不得，“你学新闻的敏锐感哪儿去了，老家快拆迁了。”

“哦，好事呀，那又怎么了，姐，你有啥事就直说吧，跟我兜什么圈子。”迟耀安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真的没回过味来，还是装傻。

迟耀安盯着迟蔚蔚看了会儿，确定她的确没有回过味来说：“刘若幽现在对妈好，对我们热情，目的只有一个争取拆迁时的利益最大化。”

“不全是她的嘛，有什么好争取的。”迟蔚蔚觉得都小题大做了，按乡下规矩本来就全他们的，别人又不会争，没必要做这么高调。

“刘若幽家年前刚拆迁，她也分了套50平米的公寓，她怕我妈也分给我们，因为老家的房子在妈妈的名下。”迟耀安看着妹妹不以为然的样子有点着急：“你怎么有点拎不清呢。”

“我不是拎不清，反正我又不想要，所以根本就没这个心思。”迟蔚蔚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现在自己应该与姐姐是一个阵营的，只好硬生生地把话转回来了：“不过你们是老大，我们马首是瞻，你们的意思？”

“我想不要，可以嘛？”

这回迟蔚蔚倒是听真的，不是“想要”也不是“不想要”而是“想不要”，她颓然地靠在沙发上。这几来年，婆媳关系的紧张让她忽略了娘家这头的事，但事情并不是因为她的忽略就不存在的。只不过过于彰显的婆媳关系掩盖了曾经有过裂隙的母女关系而已。

迟蔚蔚不说话，耀安知道妹妹听懂了：“我们都可以不要，我相信白杰和成冰河也可以不要，但是你看好刘若幽和耀宇他们吗？”

姐妹俩同时陷入的沉默，小杰克的午休适时地结束，迟蔚蔚又投入到跟孩子玩的伟大工程中去了。

迟耀安的意思很明显，娘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能给弟弟他们，但是作为儿子，耀宇应承担起儿子的责任。而不是象以前那样，父母生病落痛的，全是两姐妹来。她隐隐地担忧，倘若刘若幽得了所有的财物，最后以婆媳关系紧张挤兑老俩口，作为女儿将会毫无疑问地接手父母的养老。到那时即便是姐妹两人没有话说，也难保白杰和成冰河没有话说，会不会因此而影响两姐妹的家庭生活那就不一定了。

弟弟婚前父亲生病的确都是姐妹俩花钱花精力，迟耀宇只是到病房里看看就能落个孝顺儿子的名声，当时白杰没有任何怨言。但今日不同往年，那时候迟耀宇尚未结婚，姐妹俩要为他的恋爱保驾护航，做了一副他没负担的样子来增加他恋爱的成功率。当然那时候，迟蔚蔚身边也没有成冰河，自己的收入完全自己做主。

现在三人都成家立业了，常言道“各房点灯各房亮”，谁也不可能先顾大家再顾小家。

尽管大家没有刻意去提拆迁的事，但作为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它还是被提出来了。迟耀安和迟蔚蔚异口同声地向叶爱珍承诺都给迟耀宇她们不要。叶爱珍听了很满意，她一直在担心两个女儿想分上一羹，自己不好向儿子媳妇交待。有了刘若幽家拆迁的先例，若自己一点不分给女儿又怕她们心中不快，现在两个女儿主动不要那是太好不过了。

这话也被刘若幽听了进去，心中一安。她和迟耀宇结婚后，才知道两个姑子为了耀宇的婚姻牺牲良多。婚前，公公生病住院的费用全是姐妹俩承担的，自己结婚的房子里有着小姑子两年多的工资，装修时大姑子也贴了不少钱。不过，刘若幽并没什么不安，两个姑子都是大学毕业，独耀宇一人是中专毕业，她们上大学时也用了耀宇挣的钱。再何况那是自己结婚前的事，自己没必要承这个情，要承情也是公公婆婆承情。两姐妹一表态，她开始相信耀宇的话了，我的姐姐妹妹绝对不会和我争乡下的房子的。

有时候希望比失望更折磨人，半年后J市的确撤市变区了，但拆迁的事却是一拖再拖，没了声音。刘若幽的好媳妇扮得忒累人，终于又故态重萌了。叶爱珍慢慢得意识到即使拆迁的全部收入都给了刘若幽，她也顶多能扮上一两年好媳妇，到时候自己无家无业地根本无法立身。于是，她在心底倒腾了又倒腾，两个女儿都声称不要拆迁补助那无疑是给自己掐断了后路。她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有拆迁，否则若真跟儿子媳妇弄不好，自己连个去处都没有。

耀安在本市，叶爱珍常去芳林巷跑跑，跑多了耀安也知道妈妈的心意了，无非是在承诺不跟弟弟争房产的基础上，再承诺母亲安逸的晚年。这话叶爱珍不会自己说出来，她要的是女儿主动承诺，她再勉为其难接受。耀安最看不惯的就是妈妈这种态度，明明偏心偏得没谱了，还做出一副公正无比的样子来，实在说不下去时还让做女儿的给她搭好台子来撑起她所谓的公平来。迟耀安觉得既然花了灯油钱就要坐在亮处，而妈妈想要的是两个女儿做好幕后英雄，好让自己和儿子闪亮登场。

真是知母莫若女，迟耀安想的一点也没错，叶爱珍想要的效果是两个女儿主动放弃继承权。如果以后自己和儿子媳妇相处很好的话，她可以说说儿子很辛苦替自己养老，跟别人摆摆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私底下还可以让两个女儿多少得贴补贴补儿子。如果将来与儿子媳妇处不好的话，两个女儿随便跟谁过都可以，若说起房子的事，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四两拨千斤了，当时是你们主动放弃的。

叶爱珍想得是很美，但是耀安就是不给她一个准信，慢慢地她也知道了女儿不可能承诺了。耀安跟她说得很诚恳也很到位，妈，你放心好了，哪有女儿不巴妈妈好的，如果刘若幽对你好，我们一分也不会争。我们一分不争，也就是巴着刘若幽对你好呀。话的背后隐着另一层意思，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享受多大的权利就应尽多少义务。

大女儿的工作做不下来，叶爱珍就到小女儿这边做。迟蔚蔚一听妈妈担心自己不要房子后就不管她的话，便顺着话音逗她说，那么我们就要吧。

叶爱珍一听就急说，那我不好跟你嫂子交待了。

迟蔚蔚心想着妈妈怎么没想过不好跟两个女儿交待的，不过她也知道妈妈的难处。一方面女儿是人家的人这一传统的思想禁锢着她，另一方面女儿养老的新思潮又影响了她。尤其是目前的情况，妈妈既想给儿子媳妇没有任何瑕疵的交待来提自己的话语权，又怕儿子媳妇不能保障自己的晚年，想让女儿给自己一个承诺。迟蔚蔚心底叹了口气，都说亲情是不能算计的，但她不得不帮帮着妈妈计算着。

迟蔚蔚让妈妈可以拿两套房就行了，不必多拿，其它的可以拿现金。一套房给耀宇他们，另一套房自己拿着以作后路，现金则用作日常开销及医疗费用。这样，父母将来老有所住，老有所养，越少依赖孩子就能活得越自在。

叶爱珍看着女儿，几年的婚姻生活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孩子了，也不再是那个自己一个暗示就忙不迭实施的女儿了。她不肯象以前那样铁板钉钉地向自己承诺了，但是跟耀安打太极不同的是，她能够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想，这已是难得的了。两个女儿的态度让叶爱珍不得不重新思量拆迁的事来，她真的不愿意直接面对这样的难题，在心底里已经不再希望拆迁的到来。最后除了刘若幽希望拆迁外，其他人都在回避这件事，因为一旦提上日程的话，好多事情需要摊开来谈，亲情势必经受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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