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脑中疯狂的声音让他有些头痛,他忍不住抱头蹲下。
“况星辰,因为她便是郦望舒,所以你才要帮她对不对?”那飘渺却不可违逆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去,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意境声声入耳。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回答。
脑中疯狂的声音愈发响亮,让他的头愈发的痛,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疼,星云仰头大叫,‘啊——’声音响彻云霄。
随着响彻云霄的声音,眼前的极乐仙境随之烟消云散,没有绵延不绝的宫殿,没有耸入云巅的群山,没有清彻见底的仙湖仙鸟,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张简陋的竹制小床,以及坐在竹制圆桌前的神情淡然的长孙逊。
片刻的茫然过后,星云就回想起了发生的事情,瞪眼看着一脸淡然的长孙逊,心中却道一声好险,差一点点,他就控制不住要将答案告诸于长孙逊了!
许是看出他心中的庆幸,长孙逊凤眸暗凝,淡然道,“喝了黄梁梦又中了南柯梦,还能控制住自己心神,古往今来,况阁主当是第一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星云就忍不住跳起来指着他道,“长孙逊,你敢对我下毒,看招。”一边说一边挥拳直奔长孙逊。
长孙逊巍然不动,等星云的拳头到了他眼前,他才施施然伸手一挡,星云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打进了一团有强大吸力的棉花团里,自己的力道悉数被棉花团吸了进去,而他的拳头,就陷进了那棉花团,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拨不出来。
一年多不见,这小子的功力竟提升至如此高深地步!
心中虽是无比震憾,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反正打不过,他索性卸了力道,而当他力道一卸,就感觉那股紧紧吸着他的内力也于瞬息消失殆尽,收回酸软的胳膊,冷声道,“一年不见,世子不但会暗中阴人,还会扮猪吃老虎,真让星辰刮目相看!”
看着一副病焉焉虚弱不堪的身子骨,实则比一年前功力大增,亏他还以为这小子一这年多损耗太多,还自以为能和他一较高低了!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长孙逊却是毫不动容,只略带探究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从前我竟不知道,她和你如此之熟,而你,也能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
这话虽说的没头没尾,星云却是听明白了,可听明白了却不代表他会承认,当下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季大姑娘的外祖曾救过我一命,如今陆大人只余得季大姑娘一个血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何可奇。”
他这番信口胡诌虽是随口拈来,却也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两眼直直盯着长孙逊,心中却暗暗期冀长孙逊能信了他这番说辞。
长孙逊挑眉,狭长的凤眸忽地便有了一丝冷戾,然很快,这一丝冷戾便被笑意替代,快到连星云都不曾察觉,他道,“季大姑娘的身份若真如况阁主所言那般简单,况阁主又何必费尽心神保护不是秘密的秘密?”
星云舌头一紧,本能的反驳,“季大姑娘一介闺阁女子却要连夜离京,这怎么就不是秘密了?若让世人知道她一个闺阁千金和我这假和尚有牵连,那还不得毁了她清名。”
长孙逊凤眸寒气一闪,星云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一躲,等回过神再望过去,却见长孙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声道,“况阁主身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如今居然为一介闺阁女子的清名担起忧来,倒是罕见的很,想必传了出去,会有很多人好奇季大姑娘究竟能何特殊之处,能让况阁主不惜自降身价也要护她清名。”
他虽是笑语相向,星云却没来由的心中发寒,两眼更是戒备的盯着长孙逊。
虽心中明明知道长孙逊不会将他和季望舒的事说出去,可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这一年多年,他听到的关于长孙逊的传闻太多,眼前的长孙逊,早已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只知修炼心无旁物的长孙逊了,如今的长孙逊,心狠手辣嚣张跋扈不说,更是一个阴睛难定上一秒他可以对你笑语相向下一秒就能夺你项上人头的反复无常的人。
“况阁主无需这般戒备的防着逊,就冲这一年多,是你护着她安全的份上,逊也不会对你下手。”淡然的抛下这么一句话,长孙逊便起身往竹舍外行去。
他走的潇洒,星云却是心中发紧跳着追出来大叫,“我保护她自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季大姑娘也和你无关,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她。”
长孙逊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凤眸寒气凛冽的看着星云,只听‘轰’一声响,星云回头一看,身后的竹舍已然毁灭,只剩地上支离破碎的竹子。
他竟能做到纹丝不动毁了竹舍却不伤他半分!
竹舍在后,他在前,不伤他分毫毁了竹舍有多难他很清楚。
有些艰难的把目光从地上那支离破碎的竹子收回,迎上长孙逊寒气凛冽的凤眸,他只觉喉头发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况星辰,你如今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是因为她唤你一声小师叔。”冷冷扔下这话,长孙逊便再次转身前行。
他离去之后,星云怦紧了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下来,看着长孙逊单薄的背影,他忍不住苦笑,长孙逊说的很清楚,因为季望舒唤他小师叔,所以他才手下留情不曾伤他,自己最后那句话,想必是触及了他的底线,才会让他这般震怒。
是那一句季大姑娘和他无关,还是那一句警告让他不要去招惹季望舒,让他这般生气震怒?
或许是这两句都触及了他的底线。
焉着头想了一会,抬头看着天边弯月下坠,星云足尖轻点,几个纵跃间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如意客栈,君兰院。
云若兰倚在窗前,手里捧着一个铜胎掐丝珐琅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看着窗外被月光映出些许光亮的夜色,拧紧的柳眉彰显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宁静。
初秋和初冬二婢立在她身后,不无担忧的互望一眼。
打从早上姑娘发了消息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姑娘就一直在等着消息,可这都半夜了,也没人传消息回来,别说姑娘心里不安,便是她们,心中也隐有不安的感觉。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立在窗前的云若兰猛然转过身子,看着匆忙迈进来的初春和初夏,却见二婢花容失色,一脸惊惶不安,她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将手中的手炉捧得愈发紧,抿了抿唇,声音干涩地问,“可是有消息了?”
初春慌乱的点头,身子哆嗦着说不出话,初夏稍微镇定一些,脸色惨白地道,“姑娘,咱们派出去的那些人,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