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家谈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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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餐桌面前的张老爷子此时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真当是难缠！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再联想一下兰左月这三年是如何声名鹊起，在各大家主中游刃有余，广受赞扬的表现。这样的“好苗子”将来会是自己或是自己儿子的竞争对手，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两下。青城向来只有城北白家，城南荆家，城东郭家，城西梁家和城中张家五大家实力最为强劲，何时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兰家在这里瞎蹦哒？！要不是兰家此次拿出手要求合作的厂效益极高，且又处在整个青城的黄金位置，他怎么会出手将自家的人推到兰家那个不毛之地？想到这，张老爷子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

“不论如何，利润，我定要要到八成。”谈了三个多小时的兰左月后背倚在座椅上，依然毫无倦意，毫无动摇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倒是她身边的郭君涟因为吃了太多她夹来的菜已经撑得有些不耐烦了。

兰左月见她一脸了无生机，再看看那边张家沉思不语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戏份已经差不多，就差一把火了。几不可闻地敲了敲银碟的边缘，瞧见郭君涟将眼珠斜过来，用筷子轻轻的戳了戳她盘子里的软糯团：有余地，可争。

郭君涟会意，手中银勺往桌上重重一摔，见张家一侧人都面有惊异或恼怒地抬头，才不耐烦地开口：“你们到底决定好了没有？厂子本就是兰家所有，张家只是出了一部分的劳工，而且劳工的工资厂里同时也会发放，就让你们白白捡了近两成的利润......

今天我在这里，只是为了给姐姐和张家的合作做个见证，既然你们不肯捡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郭家可就不客气了，而且我相信姐姐也愿意跟我商量结果的。”

这分明就是兰左月利用郭家势力来打压张家了，但既然郭君涟坐在这，放出了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郭家对兰家的整体态度也基本算形成了。

兰左月边在心中暗暗为郭君涟的演技点了个赞，边顺势柔和地拦下了郭君涟的话：“君涟，张家毕竟物博财广，也是五大家之一，和他们合作也并没有任何不利，只是...”声音一顿，扭头冲张老爷子粲然一笑：“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厂有多大的利用前景，若是外人不懂得把握机会，便只能再次便宜你啦。”捧也有，劝也有，威胁也有，话也是对着郭君涟说的，硬是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兰家家主，我等并非为难你，只是此次参与两家合作的张家本家人大多都是技术、管理能力一流的人员，两成的利润于我们而言实在是亏了些，要不...四成？”开口的是张家大少爷，也就是内定的张家下一任家主的张巨。

“三成。”兰左月听出了张巨语气里的妥协，再加上令人汗颜的硬生生把一些家族弃子说成是外派“一流人员”的短语，真是令人扼腕感叹；哪里肯让，直接趁火打劫，让利益最大化。见张巨神色为难起来，她一个调转，话头回头又指向张家家主——张封舜：“张老爷子，您觉得晚辈这个价格，合不合您的心意啊？”

一时间餐桌的气氛都安静下来，张老爷子虽仍是面色和蔼，眼神中思索的精光却连续地闪动。兰左月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慌不忙，静静等待着回答。在商场里纵横了七十多年的张家家主，怎么可能是个好说话好对付的角色呢。

“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坐在张巨身侧的一人“砰”地拍桌而起，赫然是张家二少爷张力。兰左月不动声色，倒是郭君涟皱了皱眉。“张力，坐下！”张老爷子有些惊愕和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我...”张力瞪圆眼睛，脖子上的青筋突兀地暴起，嘴上却无力辩解。张力本就是个粗人，哪里又似他兄长张巨和父亲张老爷子般深思熟虑，口若悬河。脸色在红白之间变换了几番，还是重重地坐下。

“二弟...”张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伸手想去拍张力的肩膀劝解一下他。张力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厌恶的表情毫不掩盖，冷冷地斜着伸来的手。张巨尴尬的神情登时曝露，只觉得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只能悻悻缩回手。

兰左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家上演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剧”，大有几分看事不嫌事大的心态，静静地回想手里拿到的张家资料，嘴角勾勒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又回到方才僵持不下的局面，张老爷子的耐心慢慢地被消磨，有些坐不下去了。他毕竟是一个老人，再加上本身又带有让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兰家的想法，且又警惕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郭君涟，心一横，终于撑着拐棍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既然兰家家主如此坚持，想必定是有着自己的底线，那我等也不好强人所难，三成利润，我接受了。”微一停顿，他的手向张巨身前一引：“今日我张封顺就在这立下君子协定，改日定会派遣犬子到府上呈上合同。”

兰左月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露出一个勉强的表情，好像并不为这样的结果而十分满意。思索片刻，她终于站起身，恭敬地伸手与张老爷子一握，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恭候张大少爷光临了。今日宴席与张家相谈甚欢，还望两家日后能多加强合作才是。”

心里却想着：“这老狐狸真的是奸猾。”

张老爷子无言，只能报以礼貌的点头微笑。

心里想着：“这小狐狸当真是油盐不进”

一阵寒暄。

小楼上的灯光此时已尽数熄灭，窗外的灯光洒了一地，没有一点柔和的颜色。兰左月依旧站在张家众人来之前她站的落地窗面前，嘴抿成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沉默地目送张家一行人上车、离去。

郭君涟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姐，为了真相，为了叔叔阿姨，你也太拼了。”就算要查张家，稳扎稳打积累资本才好，本不需要用这样引狼入室，剑走偏锋的方法。

兰左月微一偏头，窗外万家灯火投来的影让她的侧脸显得阴暗无比。半晌，她才轻启唇：“只要跟他们都能扯上关系的人，什么险我都得冒，这次难得滴水不漏的张家开始往外清理族内弃子，若是把握不好这次机会，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停顿一下，兰左月转过身，让郭君涟彻彻底底地看清她眼里跳动的火焰：“他们的死，是必须要查清楚的事情，害他们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而拥有这样的身份，要想要在这样的青城活的风生水起，要想追寻那些最后的真相，就注定不能安然一生。只要有一线的缝隙，我就得活下去，在缝隙里挤下去，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