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音不知道是失落还是称心,她看了看手里的男子衣袍,也嫣然一笑:“那圣人早起是穿什么回去的呀?”
早起成衣铺还没有开,无处去买,皇帝只穿着里衣在薄雾茫茫中的长安策马入宫,这样的画面与他那样的人联系在一起,总有些不相宜的滑稽。
“有内侍监在,想来也不会让圣人狼狈,娘子就不必操心圣人的体面了,”皖月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想要多得一天假:“倒是您,圣人说,您要是实在身体支撑不住,还可以再歇一日,不会有人多说些什么。”
皖月陪着她在宫里住了许多年,也是头一回陪着她玩得这样晚,才见识了几分长安的繁华与广阔,一天根本逛不够,“娘子今天还想逛什么吗?”
圣上此时或许正在紫宸殿的书房里处理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国事,他人虽不在,但熏香与她身上的味道交织混合在一起,缠||绵而悠长。
昨日那些诱人食指大动的美食,就连油泼在胡蒜上激出来的呛人热辣香味、炙羊肉经过胡椒去腥的油与鲜,都顿时失去了诱惑。
杨徽音疑心或许是自己喝了酒胃口不好的缘故,她将那件男子外衣整理包好,随国公的女儿携了男人的衣袍在外行走,总会诸多不便。
皖月叫店家把醒酒汤端上来,还预备了热水,娘子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她提议道:“请徐力士按照娘子的尺寸再买一身新衣裳,我给娘子擦一擦身子。”
客栈的条件和宫里又怎么能比,那些浴桶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或许……不是或许,是肯定还有男子用过,皖月可不敢叫杨徽音用外面的东西,能讲究还是要讲究,只能擦一擦身子,拿新衣裳换好。
富贵人家会有专门的奴婢采买布料,每逢换季,一家子骨肉请人量体裁衣,声势浩大热闹,图一个红火,要现成合身、还要匹配她耳珰钗环的昂贵衣裙还有一点难,徐福来想了想,便买了一身略普通些的男装回来。
杨徽音换了一身男装打扮,虽然钗环是都卸了的,但依旧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女郎改头换面,醒酒汤着实是不好喝,重新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身子不好的时候圣上总是格外纵容,只要她读书的时候能够认真就可以了,杨徽音很想回随国公府一趟,但是路上避不开那热闹繁华,也不骑马,自己慢悠悠地走着。
没有圣上在侧,皖月活跃了许多,娘子亲近的下人很少,又不吝啬在吃食上的花销,于是很快活地怂恿着杨徽音,又尝试了些新东西。
徐福来还记得圣上纵容的底线,每次要到卖鹿茸融器的摊子便糊弄着将杨娘子带过去,其余时间只是安静守着一个做钱袋子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