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画瞧出她困极,快步引着到了卧房,服侍她睡下了。
熄了灯,又为虞苒苒掩好门窗,她才退到外间,留了两个丫头守夜,径自回房休息了。
虞苒苒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判断敛画大约走远了,便掀开被子,偷偷摸了起来。
屋里熄了灯,她没再点起,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辨物,扯下挂在床边的外衫穿上,摸到了桌旁,那里摆着烛台,一套茶具,还有她留的一盘鸡腿。
她左右瞧了瞧,又蹑手蹑脚的挪到靠墙的储物柜边上,蹲下身轻轻的拉开一格抽屉,从里面翻了个木盒出来。
那木盒盛六角形,盒面上雕花繁复,一看便知出自能人巧匠之手,是虞苒苒寻常用来装些点心的食盒,里面还铺了一层油纸。
她将鸡腿全部装进食盒里,盖上盖子,再拴了一层布,提在手里。
撩开帘子往书房走,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高架台,她赶紧伸手扶正,上面的瓷瓶摇摇晃晃险些掉下来,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摸到了书房,虞苒苒走到窗前,轻轻将窗户推开,轻缓的夜风灌进来,有些凉,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这扇窗矮,又正好在屋子背面,从这里翻出去,有一条小路,能通灶房,神不知鬼不觉。
她正准备走,又转头望了一眼,发现桌案上还放着她吃剩的枇杷,想了想,便过去抓了几个揣进怀里。
从前连墙都翻过,如今这窗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两三下便轻巧落地。
人说本性难移,当是如此。
她翻出来,将窗户重新关好,瞧了四下无人,便快步上了小路。
这条小路,她走过百八十回,早已经轻车熟路,只是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路上没人,四周只听见她的脚步声,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直到渐渐离靠近大园子,才逐渐明亮起来。
虞苒苒到厨房的时候,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仍在忙碌。
她压低了袍子的帽檐,快步绕往后头的柴房,里面的人各自忙着手头的事儿,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才到柴房外,她便听见里面传来劈木头“砰砰砰”的声响。
想起敛画说,管事让他不砍完二十捆就不放他出来这回事,虞苒苒心里顿了一下,都这么晚了,他不会真的还在砍吧?
这么想着,便缓步跨上阶梯来到门前。
门上并未用锁,只是用木栓拴住了,她有点紧张,回头看了看,没人过来,才抬手将门栓打了开。
她试探着轻轻推开门,向里望去。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投在一个人影身上。那是一个男孩,坐在一堆垒得比人还高的柴火堆里,他正挽着袖子,提着一把看起来和他一点也不相称的大斧头,面前的墩子上还竖着根劈只到一半的木头。
他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停下动作,正转头望向这边,看不清神色,只是整个人显得十分单薄。
虞苒苒紧了紧握在手里的布包,抬脚跨了进来,转身将门带上。
“谁?”在漆黑的柴房里,他问,声音带了些低哑。
“是我。”虞苒苒应声向他走近,揭下了头上的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