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席临川干笑道,“臣也以为自己死了。”
后一句话说得平淡,好像只是随口接个话茬,实际却是真的。
方才的感觉和上一世离世时如出一辙,灵魂飘离在外没有感觉,但身体上的感觉仍能传至灵魂。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好像隐约感觉到婢子给他擦拭额头的温热,能听到的也只有彼时守在身边的下人的哭声。那些感觉让他有些麻木,虽则心中悲伤至低谷,却又提不起什么求生的劲来。
这一回却截然不同。先是他自己那般执拗地想找到红衣,觉得再见她一面也好;然后她落在他手上的眼泪滚烫得直灼烧人心,让他终于意识到她在哪里……
于是他恍悟之下便立刻赶回来了,魂魄与尸身一触,竟就这样彻底“回来了”。
仔细回想着,席临川忍不住地猜测那道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是“红衣”以为那场瘟疫是他命中劫数的关键所在,实则却不是。
瘟疫只是个引子,直至他魂魄离体这一环才是关键所在——没有人叫住他,他就那样死了;有人不肯让他走,他便寻了回来。
只是一线之隔而已,那么近。
他抬眸看向红衣……她却是垂首立在榻边,一副“索然无味正走神”的模样,显然眼前觉得君臣间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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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弦紧绷了数日,又刚哭过许久。红衣直累得有点发蒙,心下便为眼前情境腹诽着……病刚初愈就聊起朝中近况也是敬业!
他们的话题,她着实是越听越听不懂的。强要听出些什么,大抵也就是明白他们在说席临川大病的这近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军中又出现了怎样的动荡,还有赫契有什么动向。
抬眼几回,或见席临川听得认真、或见他蹙眉苦思……总觉得他现下琢磨这些太耗费心力,又没胆子劝皇帝“改日再聊”。
于是只好任由着这交谈持续了一刻,终于盼到了皇帝准备离开的时刻。
红衣行至门边,携一众婢子行大礼恭送了,起身转回头,就又往席临川床榻的方向去。
他虚弱的面容上,眉头挑了挑,理直气壮地提醒她一句:“我大概很有几天既未沐浴、也没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