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璠,你也劳累了。今夜还是先睡吧,明日午时再来见我。”
“是。”
待程璠走后,赵属又重新躺会床上,只是此刻他并不困,只是有些累。
这是在京城里没有的感觉,他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十四岁前,他作为皇嗣却并没有什么府衙,挂着参知政事的头衔却从不理会政事。每日唯一的担忧就是太傅司马复的功课。
或许是此刻的虚弱是前所未有的,他此刻的孤独感也成了前所未有的。
“司勤!”
“奴婢在。”听到传唤,司勤连忙进来。
赵属屈着膝盖并不作声,只盯着窗子看了半晌。
“开窗。”
“殿下,天气冷,您又才好一些……”
“开开吧,今天该是十五了,我想看看月亮。”
司勤看着赵属,他就这样抱双腿,侧脸枕在膝头,胳膊挡去带着病容略白的半张面庞,一双眼睛带着许久未见的清澈与稚气。
也是,这位殿下如今也不过十六岁,司勤实在有些不忍,只好答应。
“只开一会吧,夜里凉,殿下保重身体才是。”
“嗯。”
赵属撇撇嘴,这还带有一些孩子气动作放在他身上却也不违和,这与方才下达命令时的模样迥然不同。
“你说,这月亮和京城里的一样吗?”
“奴婢猜是一样的,这月亮照着天下,到哪看也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京城里的比这圆……也比这热闹。”
还有三个月就是赵属十七岁的生辰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这下半句,却又勾起他的伤心。
司勤看他这样楞楞的看着窗外,却有不少担心。
“关了吧,没意思。”
赵属安睡一夜,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程璠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属便直接和他一边用饭一边谈事。
“你说什么?”
“今早我实在不放心,又去查看柳先生房里的书信。”
“看到什么了?”
“周友年,他是宜州知州,也是整个广南西道的安抚使司,一个手握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如果和山贼合谋,殿下猜会如何?”
“这其中恐怕还牵扯融州。”赵属喝过一口汤,眼神微眯起来,也不知道是汤太好喝了,亦或是别的什么。
“信中多用暗语,而且字体是通用的科考体,这恐怕是毁掉原本后柳先生私自抄录的,虽然猜得到是什么,但丝毫不能算作证据。”
“除非有口供。”赵属吃过最后一口,有端起茶,轻吹杯中浮茶,微抿一口。
“可这件事,我不想牵扯上柳先生。”
赵属抬头,直视着程璠询问的目光。
“他本来也是读书人,被牵扯到其中已经十分可怜,但这件事要是追究,恐怕他们都要送命。”赵属摇摇头,“我不想。”
“臣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罢程璠离开。
赵属盯着那一包书信,叫司勤拿来火盆,这些罪证瞬时化作烟灰。
“殿下,知州、通判还有知县求见!”
“嗯,把这些都收拾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