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的人也没几个是自由的。
就这么过了很久,宜州的四月不期而至。
程璠刚料理完军营的事务,急急忙忙的就要找赵属商议,遇到刺史府的门卫,却得知赵属到田里去了。
“殿下这几日都在田地里?”
“是啊,府里能动的都跟着去了,据说还要在山坡上开新田。”
程璠立即快马去郊外看,远远地半山坡的荒地上终于见到赵属的身影。
“殿下要出来怎么也不不和我说一声。”程璠看见司勤就有些生气。
“是我不让他去和你说的,我指望你事情办完总会来找的。”
赵属手拿着锄头,头戴着斗笠,一身粗布麻衣,裤腿卷起,脚蹬草鞋,一腿的泥泞。
此刻正是中午,司勤山道旁燃起炉灶,正准备做饭。
赵属拖着程璠到一旁的草棚里乘凉。
“你看府里的这些精兵不都在吗?不会出什么事的。”
“殿下若真要种田,尽可以把刺史府后山开垦了,跑到这荒田里来,又是何苦呢?”
“来,你看看这里。”赵属拉着程璠站在山崖边上,“这里可以看到宜州城外所有的良田。”
“只有这些?”往日里程璠在京城外随处看见都比这辽阔。
“过来那边的两处岩山还能有一些,这地方能种的地不多,而且偶尔还会有战乱,强盗一类也猖獗,如今来这几个月整治了一些,不过真正种地的还是不多。”
“那殿下就算开垦了一些,也还是不够啊?”
赵属但笑不语,回头正巧看见司勤做好了饭菜。
“我们先吃。其实我也不是真要忙着种地,不过刚寻了些上好的稻种,请来些农人一同播种,若是这一季种的好了就全当种子,对来年的收成也有些好处。”
程璠捧着手里的饭,却没想到赵属能有这番言论。
“殿下和在京城时,真的不同了。”
赵属苦笑一声,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我也不是天生就知道这个的。原来常有人说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久居京城,出宫以前连市集二字都是在书里看到,要说我自己上街去看,恐怕连蒙童都要笑我痴呆。但我知道,若此时不学,我还有什么人倚靠?”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太傅曾和我说过,身居庙堂和身居江湖是不同的,但我再问他却不再多说。如今我却开始自己体会,修身养性也好,劳其筋骨也罢,我拿它当修行了。”
节气轮转,天气变幻,寒来暑往,年复一年。
谁也没想到,赵属这一修行,居然也过了二年。
云兴三十五年。
一月的天气寒冷至极,午后的天空一直雾霭沉沉。
“恐怕是要下雪了。”赵属独自坐在登琼楼上三层,他来宜州两年第一次登上此楼。
赵属刚说完这句,不知何处来的风迎面吹来,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去。
司勤拿了披风将赵属拢住。
“殿下,还是加一件罢,莫要受冷。”
若是往年,这样的季节,在宫中是早就殿上炭火的,宜州虽然要好些,但也还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