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禛不记得很多了,他努力回想着赵属童年的眼神,如今眼眸依旧,却找不回从前的样子了。
“罢了。”赵禛喃喃道,“总该长大的。”
赵禛仍在看这赵属,却又好像没有看,他的视线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另一幅面孔。
“父皇。”
年幼的赵禛跪在病榻前,看着父皇逐渐浑浊的双眸,却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司马复在一旁劝慰道:“您即将成为帝王,不会落泪也没什么的。”
就因这一句话,赵禛多年来早就忘记眼泪为何物。
如今他看着赵属的眼睛,突然有些明白父皇。
“大燕万代,得承于此。”
赵禛在心里默念着,他抬起头,眯着双眸,尽量忽略严重的酸涩。
人生百年,见过三四代倒有可能,五代都世间少有,何况万代。眼前这个,真的就是无可取代的了。
赵禛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摆摆手,并不说话。
赵属想要说什么,又忍了下来,只默默行礼离去,留下背影给赵禛。
十二月的天气,寒气逼人,却迟迟没有下雪。
赵属早早处理了内务,回到府上的时候在书房看到了高蕤。
说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了,自从公主大婚,赵属早出晚归,除了问候以外就没了交流。
高蕤看他一眼,感受到他眼中的思索,她依然没有什么言语,走近过去替他宽衣,又换上舒适的夹袄。
赵属捉了她的手,只觉微凉:“这屋子冷得很,你怎么不换到寝室里?”
高蕤抬眼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嗔怪:“我不愿意老坐在屋里,何况针线活做的不好,还是看书好打发时日。”
赵属自觉有愧,又揉了揉那双手,搓热一些才道:“天又冷了,又不能带你出去看雪,我实在太忙了,要不下个月,或者下雪了,就你去郊外走走?”
高蕤抬眼看他,也不拒绝,只淡淡道:“要是你得了空才好,不然总也要忙,我再找人一起去罢。”
说罢,高蕤就要将手抽出,却被赵属牢牢握住。
“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必须得我陪着才行,答应你的,绝不会不算话的。”
高蕤也不愿扫他兴致,还是点头道:“好,我也信你,只等你不要太忙才好,这京城的雪我是看过很多的,也不知你要带我去哪里?”
赵属想了想,还真找不到他们没去过的地方,忽然又想起一个,开心道:“虽说看过的多,但玩的一定没试过,这城北的湖水前那些时候冻上了,兴许下场雪要稳妥些,到时候我带你上去玩冰。”
“可以吗?”高蕤也不是不想玩,就是之前被管得严格了,多得是她不能做的事情。
“肯定可以,到时候我派人将四周围起来,向来馥儿也一定没试过,还有程璠,司马珏他们,许久没开心过了,我们一起好好聚聚。”
赵属的计划没有落空,十天之后,一场大雪帮他完成了湖面最后的封冻,城中不少人去玩,高蕤一开始害怕出丑本来还想遮挡起来,结果到了湖边又觉得不忍打搅他人的兴致,干脆抛开身份,玩得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