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属立即昂首,目光碰上赵禛的。
赵禛冷冷的盯着赵属的脸,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他幼时的神态,他从赵属脸上看到几分笃定,周身还有几分敢作敢为的气势。
若是换作从前,赵禛一定会找各种理由讽刺一番,但是眼下,他却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认为太傅说的不对?”赵禛又问。
“太傅之言并无不对,只是臣子当以陛下之心为心,臣虽曾为皇嗣,但多有不足,如今新法未成,若真要在此刻立储,无论立谁,都可能有损新法。况且就算立臣为储君,新法的执行便容易受偏私之言相害。若非陛下本愿,臣将备受煎熬。”
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赵属再不将话明说了,赵禛恐怕是不甘心的。可话说出来,不光是他自己,连赵禛也无处回避了。
赵禛沉默片刻,抬起头叹息一声,似乎是被他这些话刺得有些憋闷。再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
“你说的没错,朕曾经最不愿接受你。可现在看,是朕的错。”赵禛突然示软,话语里少了些尖刺之意。
“来人!”赵禛唤道,赵属回身去看。
内侍省黄门如鱼贯而入,捧着圣旨与礼服利器。赵禛接过圣旨,直接递到赵属手中。
“这几日你在宫中等待,十日后典礼布置妥当。东宫已经收拾妥当,你今夜便可入住。”
赵属仿佛如梦初醒,惶惶然开口:“儿臣谢恩。”
移驾东宫。
赵属一路上沉默至极,方到门内,便看见方才选址的黄门也一路跟着。
“你到本王跟前来。”赵属指着他道。“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位?”
“奴婢贱名黄卢,领内侍省书画馆之职,如今调来东宫服侍太子殿下,并无具体差事。”
赵属趁他说话,仔细打量他周身,倒还算知礼,口齿清晰,此刻特意说他未有差事,也还算机敏。
赵属拆下腰牌,吩咐道:“还未册封,便还是王爷,这腰牌你带回王府,务必等到王妃,天黑前将她带入东宫来,若天色晚了,便也一直等到王妃,最晚明日务必带到。若有什么变故,也需及时回报于本王。”
“是,奴婢谨遵殿下口谕。”
说完这些,赵属方才踏入东宫。
此刻的宫殿内,被洒扫的十分干净,似乎在他来前便已然翻新过。
触景生情,赵属勉强按捺住心底颤动,只到进入住屋,立在桌前。屋内景象悉如从前,只是他已然长大了些,屋子里显得不如从前宽敞了。
他坐在太子主位上,扶着椅臂,感受这冰冷的座位,一下子恍如隔世。
烛火一盏盏亮起,赵属恍惚中清醒过来,天色已然大暗,他居然就这么神魂颠倒的坐了半天。
赵属慢慢找回自己的呼吸,内心回忆着这些天的一切。
对,如今看似尘埃初定,其实才是开始。
他如今这样,更像是孤家寡人一般。
司马珏,程璠,公主,驸马谢良书,还有高蕤。他们统统不在身边。
赵属对赵禛的决定,还是有诸多不解,可此后,便不再方便探听了。
儿臣,儿臣。
是既要先做到儿子的孝顺,还要做到臣子的忠心。不止如此,这里包含着太多,恐怕赵禛要求的远比他从前做的要多,甚至还要多些肉麻。
果然,不一会,便有黄门近前宣赵属觐见。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