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属锁眉,道:“知道了。”
遗诏尚未拟定,大臣们又要过问赵禛生前之事,不知是要以此做什么文章。
赵属如今要做的便是沉住气,毕竟程璠正统领着京城各处防务,大事上并无差池。
他跪得久了,起身只觉得下半身僵硬,谢良书扶他起身,又跪在一旁。
“今夜辛苦你了。”他上前拿香再拜,方才离去。
赵属一路走回东宫,方才坐下,厅内有备好的糕点和茶水,他又渴又饿,急忙吃过一些,牛饮下三大杯水,方觉得舒畅,正歇着揉捏下僵直的膝盖,捶一下腰背,却听屋内有响动。
他推门进去,宫女正点着灯,高蕤披着衣服靠在床头。
考虑着高蕤有孕在身,赵属只叫她白天去跪拜片刻,其余事务交由馥儿料理。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醒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爽?”
灯光略显昏暗,赵属走近去看也看不出她气色如何,不免有些担心。
高蕤摇摇头:“我下午睡过的,方才吃了些东西又犯困,这时候反倒没什么困意了,听见外头声音,想必是你回来,正要叫你,没想到你直接进来了。”
赵属揉揉她手腕,柔声道:“那好,我正好也不困,和你说说话。”
高蕤笑笑,正不知说什么,忽然想到什么:“哎,说着我都有些睡糊涂了,今日两次的请安脉,上午倒是来过一次,午后我睡了,恐怕他们候着,你来的时候可见到什么御医?”
赵属叫来黄门问话,那上夜的小黄门隔着帘幕跪下。
“回禀殿下、娘娘。午后并没有御医前来,管事姑姑吩咐人去请,才知道他们都不在,只得请药婆子按往日进补安胎的方子抓些药来,如今正候着旨意,等煎药呢!”
话音未落,赵属便沉了脸。
高蕤对着外头道:“你们先下去。”随即对赵属道:“也不过一两次的事,不打紧,你好容易累一天了,不如先洗漱一番歇息一会?明日还得早起。”
高蕤说得话倒也没错,如今大半夜的,好些事未见得是成心的,何况大家事多,忙得顾不上也是正常。
只是如今形式不同。
“药婆子的方子先不要喝了。你先歇着,我还有事,你不必等我。”赵属实在不愿再忍,只一句话,高蕤也不便再劝。
议政厅内,起居郎和御医们席地而坐,从殿门起东西分列,唯一不同是起居郎身前有稿纸,手里拿着毛笔,为首的正拿着预先准备的问题高声提问。
明安在殿外守着,他身后也是两排黄门,手里拿着被子地毯,随时候着里面官员歇息的需要。
忽然他耳朵一动,明显是听见什么,连忙招呼身后黄门跪下,他则快步跑出去迎驾。
入宫多年,抬轿的动静他听得最仔细,这也算一项绝技,这是因为从规矩上说,宫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该有声音。
就好比这抬轿的功夫,就算有声的,也绝不能杂乱无章。
明安迎着赵属下轿,赵属一步不停,推开殿门。
“恭迎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赵属问道:“来人回话,你们到底如何?”
明安心下一紧,他当然知道一些的,就连下午他还劝过起居郎们,应酌情先安排人去为太子妃诊脉,结果他们倒不以为意,说太子妃正在歇息,于其打搅不如早点问完,早点放御医回去。
“何况还有你们!”明安回想当时起居郎们趾高气昂的口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说先皇重病而亡,御医们要被问罪,他们这些近侍黄门也难逃其咎。
明安脑子飞快,回道:“回禀殿下,殿内是起居郎询问御医们大行皇帝驾崩当前后用药如何,病情发展的细则。起居郎们根据所见记载,似乎与御医描述略有差异。”
“你们问责,难道无需本宫前来主理?”这一下直指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