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飞身上楼。大笑道:“今日星光盛美。不过先生在外站这么久了。也该看够了罢。”说着脖子不动。使个眼色往身后领去。压低声音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笑迟朝倚书楼方向略瞥一眼。也笑道:“好。既然有东厂干事爷驾到。自然什么事情都要搁下。请到屋中。咱们喝上两杯。”向前使个眼色。朱情执盾般提着荆零雨。单手做个请势。脚尖在下一抵。门便敞开。
常思豪也不说话。从容而入。长孙笑迟和朱情随后跟进。江晚守在门外。屋中一阵暖气扑面。常思豪眼睛斜扫。只见廖孤石在里间扶腕而立。水颜香身着红色亵衣站在一边。提着只壶正往口中倒酒。两条颀长的白腿在暗室中十分显眼。
长孙笑迟走到那六折屏风之侧。点燃两只铁鹤烛台。屋中升起光芒。回首向水颜香瞧了一眼。目光便即避开。眉心微蹙。并无言语。荆零雨的泪水一刻不停。滴滴嗒嗒落在地毯上。廖孤石瞧见了她。大张着口说不出话來。
常思豪道:“廖公子。你可受了伤么。”
水颜香笑道:“哟。瞧你这话说的。从來只见济世令用來救人。谁见它伤过人了。”说话之际向长孙笑迟抛了个媚眼。身子趔趄。手里拿得不稳。酒壶歪斜。甩出一道酒线弧圈。
朱情道:“水姑娘。你可醉得不轻。”
水颜香大笑:“是吗。醉了好。醉了好。醉看英雄眼生媚……”虽是回答朱情。眼睛看的却仍是长孙笑迟。
廖孤石将腕上那木牌拔下。说道:“原來尊驾便是聚豪阁主。”甩手将那木牌抛还。
长孙笑迟接过一笑:“正是。”
常思豪见那木牌约二指宽。食指长。呈拉长的五边形。底部窄平。顶为钝角。薄如普通方筷。上有龙纹浅刻。花雕古朴。四周圆润。在灯光照耀下酱色近枣。无论从做工还是外形來看。都更像是把件玩物。算不上是暗器。拿它伤人未免说不过去。想自己见长孙笑迟出手便冲了出來。情急间未考虑太多。其实以廖孤石的性子。怎会对女人动粗。不论如何。两下沒起冲突就好。虽仍有疑惑难解。却一时大觉宽慰。
长孙笑迟瞧了眼地毯上的软剑。喃喃道:“剑中至毒。莫过莺怨。奇兵在手。羡艳嫉妒也便纷至沓來。纵使主人豪迈。也不免暗生防人之意。致令英雄孤独。寒侵虎胆。诚可一叹。”
一句话听得廖孤石懔然而惊。只觉遍体生凉。心知自己行事在世人看來大大偏激。却从未想过心性会在不知不觉间。受此剑影响。经他一说。数语廖廖。竟觉大有道理。一时思潮翻涌。两眼茫然。任莺怨毒在地上扔着。也不去拾。水颜香笑眼瞥着他。将壶嘴含在口中又是一扬。
朱情将荆零雨穴道解了。说道:“刚才情况未明。贸然截下小师父。多有得罪。”荆零雨泪眼婆娑望着廖孤石。向前迈出两步。叫了声:“哥。”身子一软。堆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