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顶上的曹吕曾康四大档头听见园中情况,各自向督公处回瞄,见郭书荣华一摆手,赶忙收身回撤,这攻势一消,风鸿野、云边清等四人也都各退数步,鼻洼鬓角的热汗这才有空淌了下來。
花园四周火铳刷刷扬起,齐指明诚,周围早已跌趴一地的众官员见侯爷都被贼人擒住,更吓得心惊胆裂,缩着屁股往后爬去,两手乱摸,各自在地缝儿里找家。
“嘡啷啷”声响,“十里光阴”落地,常思豪闭目等死。
秦绝响惊叫道:“大哥,”抢身向前。
明诚君喝道:“站下,”手中紧了一紧,见常思豪颈间被抠得起皱,秦绝响赶忙停住了脚步,明诚君向廊顶上喝道:“你们先走,”
风鸿野四人互望点头,一转身飞掠而去,曹吕曾康沒有督公命令,也不便追。
偌大花园里一时间静悄悄地。
郭书荣华定静如叙地道:“聚豪阁把控长江水道,聚财敛势,资助叛民,意图谋反,其志可谓不小,可惜长孙阁主心倦江湖,萌生退意,三君无谋,不知轻重,四帝少智,一勇之夫,纵有雄兵百万,又如何能用,沈绿,念你一表人才,趁着罪孽尚轻,早早弃剑投降,还可从轻发落,若是一意孤行,伤了侯爷,恐怕谁也救不了你,”
秦绝响一听这话,露出讶异之色,心想说聚豪阁是长江一线乃至整个南方最大的黑道帮派倒也不假,可他们又什么时候开始要造反了,戚继光和俞大猷对江湖事并不了解,更是满目惊奇。
常思豪寻思若非郭书荣华一早即知此事,便是从刚才朱情江晚针对俞、戚二人的拼死攻击中猜出了答案,大杀阵中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改变不了总体胜局,战略层面上的指挥者才是胜负关键,俞大猷和戚继光虽然从武艺上说并非这些江湖剑侠的对手,但论起用兵打仗,却是天下无双,聚豪阁欲除之后快,正是为的将來大举义兵能畅通无阻,不受人羁。
明诚君畅声一笑,长剑前指:“郭书荣华,沈某向擅观察表情,识人心迹,沒想到你这话说出來,居然能颇具诚意,”
郭书荣华道:“你若真心悔过,决意投诚,就是高官厚禄也能指日可得,到时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负胸中所学,岂非比造反作乱要强得多,”
“深感督公盛情,”明诚君笑道:“可惜沈绿飘泊江湖,自在惯了,”说着手中又是一紧,提高声线道:“想要他活,放下火铳,”
百官、干事目光齐向檐下聚來,僵持片刻,郭书荣华使个眼色,众人铳口放低,明诚君拖动常思豪缓缓向月亮门处后退,曹、吕、曾、康四人眉头齐皱:厂里办事向來沒这规矩,今日之事何其难堪,难道就因为这姓常的,督公竟要放贼人出去。
“且慢,”
秦绝响缓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将腰间的“落日”长刀连鞘抽出,扔在地上,大张双臂道:“沈绿,冤有头,债有主,秦家的仇要应在秦家人身上,放下大哥,我跟你走,”
常思豪眉头一皱,喝道:“绝响,说什么傻话,秦家仅剩你这点血脉,你姐姐还指望着你呢,还不退下,”
秦绝响听他冲自己大吼,眼中立时有一丝笑意闪过,冷了脸迈开步子继续前逼:“大哥,你这叫说的什么话,我姐姐如今身怀六甲,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教她孤儿寡母依靠何人,”说着倒剪双臂,挺起胸膛,梗直了脖子:“沈绿,來吧,”步步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