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欢问:“你觉得女人怎样才快活,”
常思豪抱起肩膀,道:“衣食不愁,有很多男人倾慕,再能老得慢些,就差不多了,”
秦梦欢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是真的不懂,”
她失笑了一下,转回头不再瞧他们,脸色静下來,像皮革在变硬变僵,喃喃说道:“水落三千为一击,书读三千为一句,倾慕者再多,无一人能走得进你心里,纵青春永驻,又有何欢乐可言,”
她目光远去,投入池内,似凝神、似失神地道:“其实女人,就像这一条鱼,虽然独自在水里游得快乐,心里却总幻想着能有人将自己捉去,任是水里火里,随他熬煎,哪怕骨酥肉烂,哪怕满身米醋油盐,只要有一刻把最鲜香的自己给了对方,那便是此生无憾,”
陈胜一身子微震。
秦梦欢:“你我都错了,从最开始的那天便错了,”她将目光扬入无尽的激雨中去:“可惜……那么晚我才懂得,原來爱一个人要勇毅决绝,爱到不由分说,”
“不由分说……”
陈胜一忽地想起常思豪说秦绝响的话:“……心里喜欢,便去喜欢,何须想得太多,”
多少次在她窗外,静静听着雨声,风声,蝉声,雪声,多少次想把心里的话对她说明,却总以为有明天,有更合适的情境,心情來做这一切,结果呢,是否因为想得太多,才无法“不由分说”,是否总害怕给对方以伤害,才会将整个青春都蹉跎,是否总觉得“也许那样对她才是幸福”,才会令彼此都错过。
“喵,,”
一声猫叫从雨中传來,常思豪和陈胜一均是一愣,循声向东厢高处瞧去,只见屋顶有人撑一把竹伞,如猫般蜷手扶膝蹲在房坡上,哼吟道:“红豆植北国,春來不发枝,早知君有意,何必苦相思,”说完哈哈大笑起來。
不等陈常二人动问,忽听西厢房上瓦片一响,有女子声音厉声喝道:“小兔崽子,原來藏在这里,”
东厢那男子直身笑道:“哇哈哈,这么难缠,连唐门的无路林都挡不住,厉害厉害,再來,”说话间撩粉衫疾步窜行,脚尖在屋脊尽头一点,腾身而起直向东南,空中竹伞撑翔,飘若乘风。
西厢那女子大骂:“又跑,你想得美,”身形展处,一道暗白色的光影掠起,落在假山上换个劲,又箭般射上东厢房坡,快速追踪而去。
这一下突如其來、兔起鹘落,檐下三人还沒等弄清怎么回事,那一男一女已然消失不见,夜色下如织的雨线中,常思豪只瞧见那男子手拿竹伞,后面那女的戴了个斗笠,身上都无蓑衣,但从身法速度來看,两个人的功夫显然都高超之极。
此时月亮门处乎乎啦啦拥进些人來,都是唐门的仆役,东张西望喊道:“是往这边來了,”“机关又犯了不少,沒逮着人,”“刚才还喊叫呢,人呢,怎么回事,”跟着唐墨显撑伞疾步而來,向檐下问道:“你们沒事吧,”常思豪摇头,唐墨显道:“看清人了沒有,”陈胜一目光恍惚:“像是萧……”唐墨显惊道:“小京失药,”陈胜一忙又摇头:“不不不,他拿伞的样子倒有点像,可是,人绝不该是这个样子……”
唐门的机关布置乃武林中之翘楚,今日连番受挫,处处落空,令唐墨显大为光火,常思豪道:“先别着急,对方是两个人,似是互有敌意,与唐门并无瓜葛,”唐墨显点头,分布手下加强戒备,众人应声而去,他一瞧秦梦欢坐在地上,裙发尽湿,抖手道:“你这瓜【傻】女子,怎个冷冷在雨水里浇噻,”大肚子一悠,飞身到了近前撑伞给她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