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岢从怀中掏出三本书册。其中一本正是他今晚所偷。另外两本。封皮形制也与之相同。说道:“这便是徐家搞‘投献’兼并土地的账册。”常思豪接过來看。第一本记录的都是土地面积、性质和肥瘠成色。第二本所载却是各种时间。与第三本的人名、印章合在一处看。便是整个交易的记录了。
赵岢解释道:“这种记法叫作‘阴书’。把交易内容分成三份。分别收藏。这样有人偷到一本。也沒有任何意义。当初郎大人弄到了第一本便即暴露。将书留给我便遇了害。我入徐府之后。几经辗转偷到了第二本。此后徐府的人加强了监察。我虽探得了藏第三本阴书的地点。却始终未能行动。前些天府中忽然押來一人。打听之下竟是梁先生。因此寻找机会。将他救了出來。”
常思豪奇道:“徐府守卫那样森严。你是怎样救他出來的。”
赵岢一叹:“说起來可委屈梁先生了。徐府中有一个污水池。里面养着鳄鱼……”
常思豪“啊”了一声:“排水沟……”
赵岢道:“正是。梁先生所在的地牢与这污水池相连。本來有鳄鱼看守万无一失。不过这畜生看似厉害。其实只需一个绳套拴了嘴。那便毫不足惧。我先拴绳套住了它。然后潜进牢中把梁先生救下。顺着水沟拖出來。因此逃得了性命。不过。可让梁先生遭了不少的罪啊。”
梁伯龙连连摆手摇头。示意那一点污泥臭水的苦楚。比起他舍命相救來。实在算不得什么。又紧紧握住他手。眼中尽是感激。赵岢道:“先生不必如此。您与青藤军师素不相识。都肯在金殿上为他出头。现在落了难。在下若是见死不救。那还算个人么。”二人四手叠握在一处。一时看得常思豪和林怀书也跟着心潮起伏。
赵岢道:“救出梁先生后。徐府内看守更严。行动也越來越困难。正好今天林姑娘进府唱戏。我这才有了机会盗书。却不想正遇见侯爷。当时我瞧见您手里拿着戚大人缴获的胁差。又肯把书册给我。便已知道您多半不是外人。但徐府中毕竟危险。因此我才跟您约在这里。让梁先生暗藏起來。偷辨真伪。”
常思豪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点自是应该。”
赵岢道:“不过我倒有些奇怪。侯爷您怎么一听鳄鱼便想到了排水沟呢。莫非您也……”常思豪点头一笑:“不错。我是曾想从那里潜入徐府來着。到了那儿发现有道铁栅。锈得厉害。其中一条还带着些弯。敢情原來是你们弄的。我一开始不知道。还往里钻。那鳄鱼冲出來沿着水道追我。可把我吓得够呛。哈哈……”正笑着。就见赵岢脸色忽然一变。忙问怎么了。赵岢道:“徐大徐二极为谨慎。梁先生逃出后。他们一不声张。二不派人修补铁栅。这回鳄鱼无缘无故冲出去。他们也沒有派人在城中追查。这岂不是很怪么。”
常思豪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假做不知。在等人上钩。”
赵岢道:“不管怎么说。此地离他们太近。终不保险。咱们还是速速转移为上。”常思豪点头把书册揣进怀里。林怀书搀着梁伯龙。赵岢断后。四人开门出來刚要走。忽然间就觉眼前一片光芒耀眼。有人喊了声“放。”顿时上百条火舌乱摇。常思豪一惊之下挥臂将林、梁二人扫回棚中。喝道:“趴下。”
四人同时卧倒。就听耳边厢铳声大作。小小寮棚片刻间便被打得千疮百孔。
常思豪连推带拨。把梁伯龙和林怀书挤到角落。用身体将他们挡住。木屑草渣纷飞四溅。落了他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