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笑迟表情里浮起一种载着笑意的忧伤,缓缓低头,向她凌乱的发丝间吻去。
淡淡的草木灰味传入鼻孔。
水颜香略伸了伸腿,偏过身子,贪恋温暖般向他怀里偎了一偎,白色纱衣随着动作在灯光下卷动,边角脏兮兮的,上面已经有几处勾丝和破孔。
乡野草庐比不得明堂华厦,粗糙的地板、柴枝的毛刺、随手要做的活计,每一样似乎都对精致织物有着抵触和仇恨,总能在不经意间将它们刮破划伤。
这仅有的几处破洞,说明她已足够小心了。
湘裙炉边皂,佳人恼……
长孙笑迟的臂弯又稍稍拢紧了一些。
当初,三十万两银子给了兄弟隆庆,从独抱楼撤出的股资属于聚豪阁公用款项,也都交还了朱情和江晚,自己带她出游时几乎囊中空空,一无所有,靠着典当首饰,两人一路來到宜宾,來到这绿意初萌的小溪之畔。
犹记得在溪边掬水而饮的时候,忽然被水中流动的光芒刺痛了眼睛,抬头望去,阳光清泠泠带着六棱七彩,丝般洒下,天空中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蓝。
那时,她的眼儿弯弯,笑容里尽是幸福,指着天空说:“看呀,天上的草是蓝的……”
天草唯蓝……
那么,那白白的云朵,就是一只只可爱的绵羊罢。
耳畔,那一刻溪水的声音如此清决明澈,仿佛正由两颗心灵之间流淌而过。
于是决定留下,伐木、割草,用双手建起只属于两个人的小家。
草庐建成的时候,自己拍净了手,挺胸叉腰站在旁边观赏成果,而她,将一只盛满溪水的竹杯轻轻递过,望着房子的尖顶说:“小哀,给咱们的家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当时自己想了一想,笑着答道:“天空可以牧云,咱这俗人,便只能牧养身边这条小溪了,”
“嗯,”她满眼幸福地点头,笑着说:“那就叫牧溪小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