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荣华一笑:“逆天者必为天诛,世界清静之时,荣华当与侯爷携手壮游长江,一洗征尘,”
程连安在梯板边露出头來:“回督公,后面是吕掌爷到了,”
郭书荣华微微一笑,向前弹了下手指,,程连安躬身点头,目光转向下面甲板,略倾着身子道:“姬野平,你听到了,那不是你的援军,你以为瞿河文的人头是假,他们还有逃生的希望,呵呵,你想错了,实话告诉你罢,瞿河文这老儿,倒不愧为八大人雄之首,他为了保存叛军实力,三重用计:让儿子佯中圈套身陷重围,又假派一小枝人马做接应,造成将计就计、意图决战的假象,其实自己却暗带主力从龙首崖急撤,妄图逃脱铁围,撤往广西,却不知督公早在那里埋伏下了人马,我们先是用他的假人头诈了瞿卫东,又将瞿卫东的真人头送去龙首崖,他们军心大乱,早被一举击破,事到如今,你还盼着他能來救你么,”
常思豪恍然大悟:怪不得郭书荣华对方枕诺是诈降的事那么肯定,因为方枕诺看到假人头,以为是他中了瞿河文的计,既沒有点破,也沒有声张。
是的,这才是郭书荣华。
他从來就不猜,他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有理由的,他从來就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姬野平又急又怒,在插招间隙喝道:“姓郭的,你有胆就下來,和姬爷决个生死,”
郭书荣华悠然一笑,意态从容得像是在与老友聊天,道:“子龙单骑救主,是将胆量用來匡扶汉室,相如渑池进缻,是将胆量用在为国争光,荣华不才,主持东厂以來,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宰大员,只要贪赃作恶,必定严惩法办,你谓我无胆,那么你的胆量又在哪里,”
姬野平大骂道:“少放屁,东厂坏事做绝,你还有理了,别人怕你,我不怕你,这就是你姬爷的胆量,”这话出口,又被曹向飞攻近几分,大枪使着便有些不顺手,他知道曹向飞來空手夺枪反有优势,当时猛地一个跟斗向后翻去,就势把枪纂往甲板上一撴,手抓枪杆旋身飞腿荡回与他拳脚对攻。
曹向飞忽上忽下,湛蓝公衣甩起如翅,双手屈指,挠过之处空气哧哧有声,姬野平身沉力勇,两臂抡开,血衣风鼓,更衬得壮似山熊,楚原生恐他说话分神有失,看两位师弟对付曾仕权不算吃力,忙抽身过來相助,曹向飞力斗二人面不改色,一对黄睛射电,越战越勇。
忽然“扑”地一响,血光迸现,姬野平急攻两掌往后退开,侧脸看时,右肩头上插着一柄巴掌大的金光小剑。
陆荒桥从“讨逆义侠”舰上飞身而起,接连跃过几艘船头,道袍一展,双足落定,大声道:“督公受负国恩,身系天下,万民寄仰,东厂体察民意、监督腐败、匡正去邪、更乃国家之表率、民族之先锋,反观你激愤满怀,思维幼稚,除了盲目指责别人,还有什么本领,如今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哈哈哈哈,,”
一阵畅爽笑声从左翼响起,同时一条五桅大舰缓缓从郭书荣华的旗舰后侧现身并來,略超出一段后抛下碇石,只见侧弦边站立二人,身着官衣,一高一矮,高的约摸四十來岁,眼眶幽深、嘴角下垂,穿的是铁黑色东厂公服,双手背在身后,矮的是个少年,长圆脸蛋,细眉毛,柳叶眼,着锦衣卫千户官服,手里拿着小旗。
奇怪的是,两人身形不动,嘴唇未开,这豪气吞江的笑声和他们僵冷的面色合在一处,实在不协调到了极点。
此时云边清和康怀的船已经贴近旗舰,二人刚刚跳上甲板就瞧见这一幕,不约而同地露出讶异的表情,康怀讶异的是吕凉和秦绝响此时不该出现于此,云边清讶异的是:这笑声实在太过熟悉,但无论如何,那个人也不该在此出现。
楚原、曹向飞、胡风、何夕、曾仕权等几人停止打斗,带着戒意观瞧,姬野平的眼神里明显含着犹疑,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此时各舰甲板上人员杂乱,士卒们都不敢妄动,端铳架弩观察着情况,只见秦绝响背后忽然多了个人,,大概刚才是蹲姿,猛一站直,就像在他头上又跳着长出了一颗脑袋,,这人肤色淡栗生光,与常思豪相仿,不过满头花辫,明显是个姑娘,这一探出头來,两颗大眼左瞄右撒,好奇灵动,与此同时,吕凉身后也有一人侧闪而出,黑面短须,英武精干,身上穿着花格繁复、好像截取彩虹拼纳而成的氆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