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姬野平拖着长孙笑迟迈出两步,膝头扎地,仰天长嘶,楚原几人也都脸上起皱。
有干事喊叫起來:“追兵在转舵,”
转舵必然是要使用侧炮,方枕诺忙喊道:“大家小心规避,”
奇怪的是等了片刻,后面并无动静,讨逆义侠舰和官船扎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大家正纳闷间,那些船上火炮轰鸣,火舌乱吐,却都射向身后的上游,并无一颗射往这边,曾仕权从底舱冒出头來:“怎么回事,”方枕诺道:“别管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这船支撑不了多久,咱们找个地方上岸再说,”
人们不再说话,各找器具扑烟灭火、检视伤亡,常思豪怕秦绝响和萧今拾月冲突,拉着他走下船楼,给他解释当初秦默在擂台上表现如何有异等事,说话间上了甲板,只见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低头蹲在一起,嘴里念念叨叨,不知说些什么,过來一看,原來二人面前躺着个大头和尚,正是小山宗书。
小山上人的僧袍又湿又脏,胸口有四五个窟窿,后背底下还在不住地往外冒血,显然是打透了,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是在给他念度亡经。
秦绝响冷冷道:“开火的时候,甲板上就他站着沒动,我还以为少林的金钟罩有多厉害,不怕火铳呢,”
常思豪明白,凭小山上人的功夫,避开要害应无问題,但他当时丝毫未躲,显然是被郭书荣华当着众人那一句话勾起了知耻之心,因此自弃了性命,叹道:“人死恩仇两消,别说了,”【娴墨:小山知耻与否,倒不好说,不过很显然,他的所做所为,其实也是在东厂摆布之下,有的内情他知道,有的不知道,这是肯定的,利用信息的不对称來摆布别人,让他以为是在做这件事,其实做出來,是达成了另一个结果,这是博弈常态,士心也好,虚荣也罢,只要你有诉求,就能被利用,小郭的手腕高就高在这里,】
旁边传來“哧喽、哧喽”的声响,两人同时侧目,就瞧见了背着卢泰亨尸体趴在甲板上的陆荒桥,此刻他面目黑紫,舌头肿大,眼珠往外鼓着,几乎要突出眶來,红鼻子肿得像头蒜,鼻子眼哧喽哧喽吹着泡泡,居然还有一丝活气儿,【娴墨:卢泰亨是中毒后咬他,毒隔着一层,发作缓慢,】【娴墨二:有人舍生,有人偷生,佛门舍生,道门偷生,】
秦绝响道:“还活着,这老道命够硬,不愧叫挂枝子,【娴墨:道家人称守尸鬼,恰似枝头干果不愿落地,前批过,这陆老儿口口声声都是君父,时时想着挂靠官府,则陆荒桥挂枝之名,实是暗指其依附官家,挂官场高枝之意,】”陆荒桥望着他,鼻孔努力吹着气,明显是在求救,常思豪忙召唤曾仕权给他服解药,姬野平远远听见,立刻挺枪窜了过來,秦绝响警惕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姬野平道:“这老家伙心向东厂,不能救,”
一句话提醒了曾仕权:救活陆荒桥,岂不等于多个帮手,他飞身过來横刀摆开了门户,喝道:“老四,我挡着他们,你去上药,”方枕诺喝道:“二哥,”姬野平正挺枪要刺,听这话一扬脸:“你又要干什么,【娴墨:又字,便是对小方刚才未停船救瞿老不满】”方枕诺:“二哥,咱们大伙尚未脱离险境,现在既在这一条船上,合当同舟共济,这时候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力量,谁也不许争,曾仕权,你也把刀放下,”
曾仕权照量一下四周,现在厂里这方面,除了康怀和那十几名干事,再沒别人,姬野平那边还有长孙笑迟、楚原、胡风、江晚、燕临渊父女在,从实力上论比己方为强,况且秦绝响、常思豪只能口头劝劝,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更不会伸手,真打起來,还是吃亏的面大,因此顺着方枕诺这话头,将刀缓缓放低。
燕临渊伸手拍了拍姬野平的肩膀:“经随权变,暂时先听小方的吧,”
康怀走到陆荒桥近前蹲下,先把卢泰亨的尸身小心扒开,又掏出瓶药膏來,扯布蘸着,给陆荒桥抹在脖颈的伤口处,侧头道:“要彻底解毒,还缺一样药引,”常思豪:“什么药引,”康怀:“童男的小便,”说着把眼转向秦绝响【娴墨:无知无欲者为婴,知笑者为孩,明爱敬而未经人事者为童,在场谁是童,笑话來了】。
秦绝响乐了:“别瞅我,这事儿和我沒关,”【娴墨:家里一群婢女同时打喷嚏,一个娇羞说:哎呦,谁念叨咱们,另一个脸蛋红红:准是少主爷想咱们了……嘴笨的,你说是不是,嘴笨的:咱们都是死人了,快闭嘴吧!(闻此言一群婢女之魂大彻大悟,黯然飘走……)】
康怀转头,目光往船楼二层豁口处扫,落在程连安脸上。
程连安咕嘟咽口唾沫,眨眨小眼睛:“我……我都尿出去了……”【娴墨:刚才吓的,袋袋割去,沒地儿存尿了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