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老师老了（1 / 3）

又一次月考开始了。

之前在西楼时，经常能听到东楼这边的哨声，声音绵长，经久不衰，我们嬉笑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感叹，还好我们不是高三。

而等真正到了高三，其实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

照旧在自习课复习，早读时间摆桌子整理教室，把课本全部搬到楼道和连廊大厅，做值日、找考场、收卷、把教室恢复原状，讲卷子出成绩，准备下一场考试。

人在一个模式下活久了，也就习惯了，习惯是个好东西，他能帮你弱化掉很多的情绪，比如厌烦、恐惧、渴望。

我从不渴望，也就没有失望。

不清楚别人怎样想，传说中的黑色高三对我来说，其实平淡到无聊，还不如高一高二有意思，至少那时候每天都在接收新的知识，新的挑战。而现在，题海战术下只剩下复习和做题。

成绩很快就下来了，275名，老样子，我们被老班叫进了办公室。

“我们”指的是200名到300名之间的学生，也就是最有潜力上一本也最有风险的学生。

用膝盖想都知道老班会说些什么。

老班拿着成绩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开始倒水沏茶，老班一到冬天就特别喜欢喝茶，杯不离手，桌面上有三个保温杯，其中一个是双层玻璃杯，杯体印着“优秀教师骨干”。

“你觉得你们的成绩就这样了吗？看看你们的分数，这排名危险啊，就你们这个分要是放在徐高，那就什么也不是，人家徐高的倒数都比你们考的分高。”

老班往保温杯里兑了些凉水：“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啊，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想法，这高三已经到关键时期了，别净搞些有的没的，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番话似曾相识。

原来当初那番话并不只是针对我，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放松也有愤怒，嘴角不自觉挤出一个笑容，挺冷的，但我真的不是针对老班。

可是老班看到了，不知怎的，居然朝我叹了口气。

我想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回班了，老班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顶楼一间偏僻的小屋子，小屋门上挂着漂亮的烫金门牌——学生心理咨询室。

多好笑，学生心理咨询室我这个学生根本没听说过。

推门进去，空有标示的心理咨询室堆满了杂物，扫帚拖把和各种纸壳子摆了一地，俨然已经荒废很久。

墙角摆了两张唯一符合咨询室身份的小沙发，老班带着我坐下，摆出了一排成绩单，没了茶杯和茶水的束缚，对话明显变得有效率起来。

老班一开始打探了心怡退学对我们的影响，这在我意料之内，我摇头，告诉老师他多虑了，大家都忙着复习和考试，没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的解释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诚实。

心怡退学的事情没有影响我，但是影响了董希，她和心怡的关系好，两个人性格相仿喜好相仿成绩也相仿，心怡的倔强让董希不可避免的开始想自己的未来，好多次我们去打水，她在水龙头前走神，热水溅的到处都是。

她和心怡都不是学习的料子，可她没有心怡的勇气。

老班从心怡退学的事情为起点，顺带着询问林亦博的近况，绕了不小一圈才把话题转向我。

“最近成绩挺稳定啊。”老班说。

我低着头，没回答。

“不过比高二的时候退步不少啊。”

我依旧没回答。

“高三压力大吧，谁真能耐谁假能耐一看就看出来了，高一高二的成绩都是虚的，不重要，高三的成绩才是决定高考的关键。”

说到高考，老班条件反射的激动起来，而后看了看我，语气生硬的变柔和，“老师知道高二后期的成绩给了你压力，高三难熬，但是也得多努力，使不上劲儿也不能放弃。”

我被他逗笑了，挺奇怪的问，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呢。

老班凉凉的：“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看眼神就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一瞬间我觉得他被苏正阳附体了。

“那老师也能看出来，谁适合上学谁不适合上学吗？”

老班被我问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