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游击我听说过,他也参战了?”
“是啊,那毛游击要说也是勇猛,听他的亲兵队长陈继盛说,毛游击那一战也至少也砍了百八十个鞑子,否则辽东那么多的都司,怎么就偏偏升了他做游击将军呢。”
曹文诏连连点头:“毛游击真是好汉!”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贺世贤的中军大帐前面,旗队长跟门口的值守卫兵通禀一番后,只过了一会儿,大帐里便响起贺世贤威严的传唤声。
曹文诏整理了一下仪装,躬身低头走了进去。
“戚老哥儿也来了?”贺世贤坐在案几后面哈哈大笑:“先是陈老哥儿,再又是戚老哥儿,果然还是咱们自家更兄弟关心本帅的性命啊!”
曹文诏马上道:“杨经略尽起手底大军,打算过来救援大帅,但大军行动缓慢,故特意派遣戚将军作为全军先锋,先行驰援!”
贺世贤听了心底竟不由的一阵感动。当初不经批准擅自救援奉集堡,一是怕来来回回耽搁时间,陈允豹寡不敌众,被建奴一鼓而下了。二则是本身就对都司府的文武官员不信任,知道他们定然会如往常一样相互扯皮,白白浪费了时间,索性就先斩后奏。
可不料竟中了老奴的奸计,被困在了白塔铺这个地方。
本以为都司府的老爷们铁定是要袖手看笑话的,想不到袁经略竟尽起大军过来救援自己。因此,贺世贤就禁不住既感动,又愧疚。
“末将自以为是中了老奴的奸计,却能承蒙杨经略不弃,真是羞愧难当!他日到辽阳,末将一定当面给他老人家负荆请罪!”
曹文诏向贺世贤笑着道:“贺大帅说的哪里话,袁经略可是说了,他上月巡视沈阳时,便发现您及您麾下儿郎个个勇猛异常,是辽沈的定海神针,绝不会被老奴害了。所以袁经略才力排众议,尽起大军赴援。”
“末将惭愧……”
“贺大帅您可真谦虚,这不果如袁经略他老人家所料吗?您非但没被老奴害了,还以寡击众打败了他们!只可恨那老奴实在是狡诈,以至于袁经略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堵住他,否则和大帅前后夹击,这辽事便定了!”
“哈哈哈哈!”贺世贤闻言也开怀大笑道,“你这小哥儿真会说话!不过有袁经略坐镇辽东,想必离那天也不远了!”
曹文诏也跟着笑了一会儿,见贺世贤停下来,才又小心问道:“不过敢问贺大帅,这老奴确定退出边墙了吗?”
贺世贤也想了一会儿严肃道:“昨日老奴是往石碑山处退兵的,似乎是往抚顺那边出关去了。”
曹文诏“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营帐外面,刘戎正带着赵阿五等几个主官在伤兵营区查看。
赵阿五指着一个嘴里咬着围巾,正强忍着疼痛让随军医士清洗伤口的士兵,小声道:“大人,你看这伤口,糜烂的速度很快,即使这一片的肉都割了,恐怕也救不回这位兄弟的性命。”
李仲宣也道:“鞑子确实狠毒,听说他们战前都将箭簇放在粪水里面浸泡,咱们的人一旦被射中,能救回的寥寥无几。”
王安年也符合说:“他们的步弓箭矢又都很重,一般棉甲根本挡不住!”
乙司把总陈万兴从地上拿起早前被医士们挖出的箭头,放在手里掂了掂,道:“咱们不用太怕,前排兄弟都有铁鳞甲,饶是这种重箭在七十步外也射不透。可要是到了七十步,哼哼,咱们就让建奴瞧瞧大新堡火铳的厉害!”
训练队的副官孙羽也在场,他看了看狠狠咬着围巾,被医士用小刀剜肉疼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的士兵道:“多好的兵啊,可惜竟连一件棉甲都没有,怎么营兵的装备连我们大新堡都不如?”
王安年呛了他一口道:“你真是饭吃饱了,忘记挨饿的感觉了。你以为天下的军队都能像咱大新堡一样?别的不说,光银子大人往咱们身上花了多少?朝廷又能舍得往这些营兵身上花多少?”
“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饷银不到,各级大人过手后,只剩下三四成。遇到贺大帅这样的还好,遇到那些喝兵血的,扣过你银子再送你去死,连抚恤钱都给你贪了!”
孙羽嘀咕道:“我又没有当过营兵,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