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大新营士兵道:“没醒,是不是死了?”
吕东用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喘气呢,快,搬到后面去。”
那士兵答应一声,将周世禄捡起来像麻袋一样地扛在肩上,三两步走到路边的大树下面,重重一下摔在了地上,同那些被截杀的建奴侦骑摆在了一起。
吕东道:“大个儿,你他娘的轻点儿,这说不定是都司府传令的兵,死在我们手里可是要吃军棍的!”
被唤作大个儿的士兵憨厚地挠了挠脑袋道:“背上没插令旗,肯定不是,说不定是个逃兵。”
这时其他几个夜不收也聚了过来,一个年纪大些的踮起脚朝大个儿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道:“你他娘的见过有往战场上逃命的逃兵吗?你这德性,怎么选进夜不收的!”
大个儿嘿嘿傻笑,然后又跑到路上重新检查固定绊马索去了。
吕东看着昏迷不醒的周世禄担忧道:“齐哥,这人怎么办,要不要送到大军那里去。”
齐敬天皱着眉头朝后面看了一眼,缓坡后看不出一点动静,大军应该正在抓紧时间休息,恢复士兵体力。
用不了多久大军就会对围住浙军车营南面的建奴发起攻击,此时此刻要是有什么新情报,对大人来说也很重要。
“将他嘴巴堵上,再把脚上的靴子脱下来,用匕首扎脚心,只要没死,肯定能醒。”
吕东答应一声,解下自己脖子里面一直贴身裹着的围巾堵在周世禄的嘴里,然后又伸手就去扒周世禄的靴子。
周世禄昏迷中只觉嘴巴一阵咸乎乎的,接着刺鼻的酸臭味便直冲脑门,他歪着头艰难的睁开眼,入眼处便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建奴丑脸,再抬头,一个大汉正对着他刚刚抽出匕首。
“呜呜呜——”周世禄挣扎着双脚往后直蹬,一用力脑袋又撞到了后面的树干上。
“醒了?”吕东拿着匕首兴奋地随着拼力往后挪的周世禄跨出一步。
周世禄发现手脚没有被绑住,伸出手一把拽出嘴里的围巾扔在地上,背靠着树干仰头警惕地问道:“朝廷的人?”
虽然面前这两人衣服外面都套着皮袄子,但周世禄从军多年,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体态,里面肯定还穿着锁子甲,普通土匪可是穿不起锁子甲的,况且土匪再嚣张,也不敢跑到正规军的战场附近求财。
吕东看到他紧张地看着自己,连忙将手里的匕首插回腰间,道:“我们是大新营的。”
一边站着的齐敬天警惕地打量着周世禄,沉声问道:“大人是哪个营盘的,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大新营?”周世禄拧眉想了一会儿,自己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个营号:“你们是朱总兵麾下,还是姜总兵麾下?”
已经检查好绊马索回来的大个儿接话道:“我们是刘大人麾下。”
齐敬天瞪了多嘴的大个儿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周世禄道:“大人,还没说您是哪个营盘的呢?”
周世禄“哦”了一声连忙道:“我是陈大帅麾下都司,奉命去搬救兵才回来,你们刘大人在何处?带了多少兵马?”
周世禄说完四处张望了一下,到处空旷一片,连前面看不到的缓坡一侧也是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人马。
“这里就你们几个人吗?大军在几里之外?”
齐敬天听说果然是明军,又蹲下身从周世禄的腰间扯下记录身份的腰牌看了看,还真是川军的人。
“某是大新营丙队夜不收小队长齐敬天,大军就在跟前,请这就随去见我家大人吧。”
周世禄怔怔地接过齐敬天随手抛过来的腰牌。自己一个都司,对方只是一个小队长,真的好无礼……
他蹭蹭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紧紧跟在齐敬天的后面,讨好地笑道:“敢问齐大人,你们来多少人?多少马军,多少步军?后续还有人马吗?”
齐敬天不搭话,只是一边习惯性地来回瞥着四周,一边小心地避过几处陷阱,路上他还重重地朝着一处荒草从踢了一脚,里面一个浑身扎满白草的身影挪动了一下,将自己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