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势已去的皇太极驾着马奔到莽古尔泰的身边,还未开口,便听到自己五哥劈头盖脸的怒骂声传来:“老八你干什么吃的!一个正白旗挡不住两千明军!”
皇太极顾不得多说直接道:“五哥快撤兵!到了父汗旗下再说!”
莽古尔泰忘了一眼已是强弩之末的的浙军,满眼的不甘:“我马上就要消灭这支南兵了!”
皇太极急道:“挡不住南边的这支明军,大胜随时会变成大败,届时被缠住,想走都不容易了!”
“父汗那里有两个完整的甲喇和所有的巴牙喇,明军即使合兵一处也攻不过去,我们撤到父汗阵后重新列阵,事情还有转机!”
莽古尔泰还在犹豫,那支明军已经杀散正白旗的溃兵,稍稍整了整队列又继续往前疾行而去,在他们正面不到百步处,又是两个正在围攻戚家军的正蓝旗牛录。
皇太极急声道:“五哥,快下令吧!”
莽古尔泰也满脸的焦急:“可是父汗还没有鸣金……”
皇太极道:“父汗恐怕看不到这边,他老人家届时倘若怪罪,我和你一起去受罚!”
莽古尔泰心里纠结地想:“老八的正白旗已经溃散了,可我的正蓝旗还没有,或许他是害怕父汗惩处,想要拉着我一起,父汗这次让我在前线统一指挥,倘若打赢了,我在父汗心中的地位或许便能超过代善,并且现在眼看浙兵便要支撑不住……”
就在他兀自沉思的短短几秒中里,那支明军又往前冲了十来步,然后莽古尔泰便看到后面紧紧跟着的火铳兵突然如无数的小溪一样从长枪方阵的空隙里汇聚到最前面,然后便是站成密集的一行朝前端起了火铳。
“要来不及了!”
皇太极看到莽古尔泰还在犹豫,从马背上弯身,一把夺过他身边号手的海螺,对着嘴便“呜呜”地吹了起来。
莽古尔泰怒道:“你干什么!那支明军离得起码有八十步远!什么火铳能……”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噼噼啪啪”一片巨响,那两个正死死咬住戚家军尾巴的牛录齐刷刷地倒下一大片。
白雾后面紧接着又响起呐喊之声。
已经陷入魔怔,正在殊死砍杀的戚家军众将士这下终于听清了尽在耳边的火铳声。
他们齐愣愣地循声望过去,只见一面招展的红旗上面,威风凛凛的白虎正在张牙舞爪。
旗帜的下面是无数个魁梧雄壮的铁甲长枪兵,在长枪兵的前面,一个年轻的将官披着残破的披风,跨着一匹棕黄色的战马,疾速飞奔。
他毫不在乎漫天飞射的箭矢,一边奋力地甩着马鞭,一边流着眼泪哈哈大笑:“兄弟们!我给你们带援兵来啦!我给你们带援兵来啦!哈哈哈!我周世禄做到了啊!哈哈哈——”
大阵中的戚元弼远远看到周世禄的癫狂模样,也兴奋的仰天长啸,他拉着戚金的手涕泗横流道:“父帅!朝廷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啊!”
戚金老眼里泪眼朦胧,他夺过尚且跟在身边的旗号手手里的令旗,熟练地打了几个圈儿,用尽全力嘶吼道:“全军向南突击!”
“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顿时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戚家军将士们,闻令立即转变攻击方向,又自北向南将发起了决死冲锋,以期同大新营的将士形成内外夹击。
那些建奴正在为之胆颤的时候,皇太极亲自吹响的全体撤军的海螺号声在阵地上悠悠传起。
同样已是强弩之末的八旗各军纷纷迅速脱离战场,头也不回地往无人处撒腿就跑。
大新营并没有乘势追击,只是同浙兵一起围住一个撤退不及的正蓝旗甲喇旗帜,然后合力绞杀。
努尔哈赤猩红着双眼看着那面甲喇额真大旗缓缓倒下,握着缰绳的双手青筋暴露,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将两个完整的正黄旗甲喇向着两翼微微散开,掩护战场上的那些逃兵败将撤回后方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