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转过头正对着刘戎肃穆道:“亦安,想不到你短短时间竟然能够练出如此强军,老夫敢说,当年的大帅比你也有不如!驱除鞑虏,光复辽东,就交给你了!”
在这些长辈面前,刘戎没有虚伪地推辞,只是朝着戚金恭敬地抱拳道:“戚老伯放心。”
戚元弼带着哭腔道:“父亲,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秦民屏也颓然道:“大哥死了,万里迢迢带过来的三千儿郎现在连一百都不剩,我也没脸回去,我留下来。”
“你们混账!”戚金还未出声,贺世贤却是当先开口呵斥道:“死有什么难?扛着责任活下去才难!戚家军和白杆兵都是天下强兵,你们忍心让它们无声无息地就在这浑河边落幕吗!逃到辽西去,跟在亦安身边,为你们两家各自留下一个火种,也将战死兄弟们的壮举告诉天下人,如此,大家才能瞑目!”
二人闻言低下头,都开始悄悄地垂泪。
说完,贺世贤也转朝刘戎柔声道:“亦安,贺叔叔的家里也交给你了,我那儿子比你虚长几岁,却是个不成器的,你得替我多多照料。”
刘戎点点头,袁应泰这个文官都死了,贺世贤和戚金作为朝廷的大将,自然也有他们的尊严和骄傲,他们铁了心的留在这里,自己也劝不了他们。
况且,没有人留下牵制,自己这两千多人,恐怕也很难走出去。
不过陈允豹对刘家有恩,刘戎想将他带走的心思已成执念,绝对不能再任由他死在这里。
心里稍稍斟酌了一下,刘戎又开口道:“戚老伯,贺叔叔,小侄还有一个要求。”
戚金和贺世贤对视一眼,点头道:“亦安,你说。”
刘戎略微犹豫一下道:“我要把陈叔叔也带走。”
“二少爷,不可!您的心意我明白,但——”
刘戎打断陈允豹的言语,继续对着戚金和贺世贤道:“此番辽东倾覆,朝廷精锐再次为之一空,不怕死敢打仗的将领大多都死在辽沈了,能够逃过河的反而多是一些无能鼠辈。”
“这些人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小侄的大新营根基不深,需要陈叔叔这样资深的将领在别处再做臂力。”
“当然,如果戚老伯和贺叔叔也在的话……”刘戎说着摇头叹息一声,他自知劝不了戚金、贺世贤二人。
戚金点点头,他是知道陈允豹同刘府的关系的,与他和贺世贤不同,他们二人当初只是大帅麾下的将领,但陈允豹却是实实在在是刘府的家丁出身,据说自大都督刘显那会儿开始,便已经在府里做事了。
直到后来他在战场上立了功劳,大帅才借机让他改回原姓。
戚金沉声道:“陈老弟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陈允豹还要再说,他身后急匆匆走进来的亲卫突然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交给他一个用红绸包裹着的东西。
陈允豹拧着眉头打开一看,竟是一个浅黄色的圆润玉镯,他瞬间脸色大变,蹬的一下站了起来。
几个人奇怪地看着他,刘戎也关切道:“怎么了,陈叔叔?”
陈允豹自知失态,慢慢坐下去,喃喃道:“没什么,没什么。”
贺世贤站起身面沉如水地看了帐里一圈儿,用不容置疑的声音沉声道:“好了,不能再耽搁了,大家将儿郎们都唤起来,分作两批,我们打着火把迷惑建奴侦骑,亦安,你们摸黑往三岔河渡口去!”
刘戎的兵能够出关三十里夜袭炒花部,贺世贤知道走夜路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太难。
“遵命!”
帐中将领全部站起身大声回应。
半个时辰后,刚刚睡下不久的五千余士兵全部被叫醒,整齐地列在营地之中。
这些人以戚家军为主,浑河北岸一战,幸存的白杆兵和川军本身就不多,经过车营里的一天血战,两部加起来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
戚金和贺世贤商议后决定,让这部分人尽数跟随刘戎离开,也算多少给他们留点种子。
至于贺世贤和陈允豹所带的辽兵,更是仅剩下寥寥几个家丁在身边。
戚金、贺世贤等人站在高台上,默默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