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戎大度的不和陈允豹计较,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他们这五千不到的残军,到底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戚老伯、贺叔叔、陈叔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满是血红晚霞的西边道:“是暂且在此扎营休整一晚救治伤员,还是……”
戚金道:“老奴同咱们鏖战一天,伤亡必然也不小,此时撤军,肯定是要回转沈阳休整的,想必明天也不会再来,我们只在此休整一夜应当无虞。”
贺世贤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天色眼看就要黑下来了,夜路难行,伤员也经不得颠簸,咱们暂且休整一晚,明早再出发返回辽阳吧。”
他接着又道:“今一天都没有看到镶白旗和镶蓝旗的旗号,老奴的这两个旗应该还完整,咱们还得在北岸多布置夜不收和伏路军,防止老奴万一再杀个回马枪。”
刘戎笑着道:“贺叔叔不用太过忧心,镶蓝旗如何我不知道,但镶白旗必定是来不成了。”
三人齐齐看向他:“为何?”
“因为镶白旗已经被我打残,半年之内,恐怕都无再战之力。”
“什么!”三人瞪大眼睛,俱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刘戎身边的福禄适时上前解释道:“各位大人明鉴,二少爷昨天率领咱们大新营在柳条寨击溃建奴镶白旗大部,阵斩建奴首级六百八十七颗,其中有甲喇额真一人,牛录额真三人,建奴白甲巴牙喇九十二人。缴获小奴酋金盔一个,固山旗帜一面,甲喇旗帜一面,牛录旗帜五面。”
“啊?”戚金三人闻言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戚元弼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然后又忍不住开口道:“亦安兄,柳条寨一战,你们多少人?有一万吗?”
他终于有些理解,为何袁经略没有派人前来支援自己这边了,原来是同大新营一起围攻建奴镶白旗去了。
斩首这么多,还有这么多的白甲巴牙喇不说,竟然还缴获了镶白旗的固山大旗!
定然是一场苦战,朝廷想必也是损伤不小,李光荣、朱万良他们估计都难以再战了,这才只让亦安兄带着大新营过来赴援吗?
原来竟是错怪了都司府的各位大人。
戚元弼尚在脑补,福禄的一句话便将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福禄替刘戎道:“咱们三个千总部,不算没上阵的辅兵,大概三千出头,死了二百一十多个兄弟,伤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狗日的建奴,临死前还狠狠咬了咱们一口,呸!”
三个老将闻言眼睛俱是瞪得像铜铃那般大,三千对三千,死了二百多,斩首近七百,缴获了固山大旗,还有那个什么金盔!相当兵力,竟然差不多打成了歼灭战?
这大新堡成军不过两年吧?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练出如此虎狼之兵!
也就是说刚才大新营即使不是趁着建奴阵型混乱,将兵疲惫,突然杀入的话,即使是堂堂正正的对阵,也能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戚元弼在心底连喊两声。
他一直认为戚家军是天下第一强军,今天早上看了石柱白杆兵的表现后,觉得他们也稍微能够和戚家军相提并美一下,除此之外,他还从未将任何军队放在眼里。
即使是建奴,只要人数相当,他也绝不发怵,但要说打成这个交换比,他也远没信心,大新营籍籍无名,又怎么可能做到?
一定是福禄这个家伙又在信口开河,自上次在辽阳见过之后,他就觉得这是个油腔滑调,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他的话不可信,不可信。
戚元弼探寻的目光望向刘戎,刘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戚元弼如遭雷击。
福禄又道:“好在斩杀了他们的一个首辅,叫什么狗屁巴图鲁,安费扬古的,可惜又跑了小奴酋,还是有点不美。”
“谁?”
戚金、贺世贤,连同刚才一直躲在旁边不好意思说话的陈允豹也一起冲了上来。
陈允豹更是抓起福禄的衣领将他提在半空,瞪着眼睛吼道:“你刚才说杀了谁?”
福禄被他的一双钳子般的大手勒得喘不过气来,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陈允豹不停地晃着他,好似着了疯魔一样:“杀了谁?你刚才说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