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规模宏大,许多庙宇道观都建在城中,紧挨着居民区。
不过往日的热闹已经不见踪影,庙里唱戏的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忽然多出的,数也数不清的乞丐。
许多无家可归的辽阳百姓,都聚集在这些地方,在路边蹲了一排又一排,等待着寺庙里隔三差五施舍的一碗稀粥。
一队挎着大刀的建奴自街道的另一头走来,乞丐们惊呼一声,爬起身抬脚躲进后面的纵横交错的小巷。
满目疮痍,处处残破,建奴所造成的损失,是他们抢掠所得的十倍百倍。
那队建奴似乎无意为难这些家破人亡的倒霉蛋,穿过两侧破败坍塌的店铺,直走到一个气势恢宏的府邸前停下。
领队的专达越众而出,然后走上侧门的台阶,小心翼翼地跟着门房说些什么。
那门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专达又点头赔笑。
“在门外候着吧。”门房倨傲地回了一句,然后抽身往内院走去。
专达也随即退到门外,同他带来的几个人一起站在一侧的墙角下等候。
其中的一个年轻建奴冷哼了一声,小声道:“一个狗啊哈而已,得意什么呀。”
专达听到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年轻建奴随即噤声。
见到下属老实了,那专达又回过头,重又恭敬地侯在在那里。
即使是五大臣家的一条狗,那也是不能等闲对待,莫说这个能够得到大扎尔固齐信任,让其看守府门的啊哈了。
原来,此处宅邸的新主人正是后金开国元勋,理政五大臣之一的大扎尔固齐费英东。
扎尔固齐,意为断事官,主刑狱。
费英东以五大臣之一的身份兼理后金刑狱,权威自然极重。
门房走到内宅后,他将那副对外倨傲的神情收起,低下头,快步走到餐厅门口,恭敬道:“启禀主子,扈尔汉主子那边差人过来请图赖主子过去说话。”
餐厅里正在吃饭的费英东威严地“嗯”了一声,然后瞥了一眼圆桌一角低眉顺眼的图赖道:“你跟着去一趟吧。”
图赖缓缓放下手里的碗筷,低声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他年轻貌美的额娘担忧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对着丈夫道:“老爷,杜度的事情不是你在管着吗?怎么扈尔汉也把手插进来了。”
费英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捂着嘴巴用力咳嗽了一会儿。
他现在的身体很不好,早年征战时冲锋陷阵留下来的创伤,也常常折磨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他现在已经不再领兵作战了,大多时候都是留在后方处理一些政务。
这回也是努尔哈赤下了辽阳之后,才传命让他们全部搬过来。
五大理政大臣中扈尔汗年轻一些,但因为早年跟储英走得太近,受到了努尔哈赤的猜忌,一般也不再让率领军队。
剩余三个也就安费扬古身体还好,想不到竟然折在明军一个小堡跟前了。
费英东是海西女真部落首领索尔果的儿子,只比努尔哈赤小三岁。
努尔哈赤后来为了拉拢他及他们部落,竟把自己的孙女,储英的长女嫁给了他。
而本该同储英关系最近的他,在他们父子争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努尔哈赤一边,后金高层一度还盛传是费英东首先背刺的储英。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之经此大案后费英东圣眷不衰,与杜度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
但奇怪的是,他又将自己的儿子图赖送到了杜度的镶白旗从军,一度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