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正在慢慢收紧,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奢望。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长方形的木框中站着一条笔直的身影,披着蓑衣,斗笠低垂,瞧不见面目;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眼前,怎不教人悸恐?
“点他风池穴、百会穴、两侧太阳穴!”那蓑衣人道,嗓音低沉又熟悉。
白如云还在呆愣,那蓑衣人已经一阵风扑过来,劈啪几下,下手快准狠,曲非便缓缓倒在他怀抱。
此时,大厅的动静也惊醒所有人,都和衣飞奔出来,步履警惕。那蓑衣人摘去斗笠,尖嘴猴腮,乃是夏药王。众人大喜。温仪抱过儿子,眼角又是泪汪汪。曲如意却从茅厕匆匆赶过来,走得匆忙,连肩头都淋湿了。
白如云摸摸脖子,指痕红肿,呼吸尚未平复:“这是郁病,还是癫狂病?”
“你也懂这些?”夏药王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此乃离魂症也,书中少有记载。”
“我记得《杂病源流犀烛》说,可以服用真珠母丸、独活汤。”
“非也。《辨证录》说,要用摄魂汤、合魂丹、舒魂丹、归魂饮等方。”虎妞摇头。
“独活汤!”
“归魂饮!”
两个小鬼头忽然争执起来。
夏药王微笑:“都对,都不对。你们讲的不过是舒缓病情的处方,想要根治……谈何容易。阿仪,你抱非儿回房间躺下。老曲,你随我过来,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解开湿漉漉的蓑衣,挂在门边衣帽架,襟袖撕破,依稀有淡淡血迹,仿佛与人恶战一场,不待众人细看,径直冲入药房。
曲如意满肚子狐疑,尾随他而去,即使他不叫,也要逮住他问个究竟。
接着,药房大门砰然紧闭,神秘兮兮,不知道两人在密谈什么。
白如云和虎妞大眼瞪小眼,气鼓鼓的瞪了一会,忽然一起扑哧笑出声来。
“好啊,你这小子学医,进度倒是神速,快要赶上本姑娘啦。”
“岂敢岂敢,在下只不过稍微抽点时间翻翻书罢了。”
“可恶!明天你洗碗!”虎妞咬牙切齿。
忽然,药房里面响起争执,两个小鬼头附耳过去,隔着木门,隐约听到“正义联盟”、“香灯会”、“浴佛节”的字眼,两人声音一个比一个激昂,接着便是啌喨一下瓦罐清脆的破碎声。
白如云苦笑,那是他强忍恶臭封存好的蝙蝠屎,被一股脑推倒在地,白费功夫了。
争执声戛然而至,药房大门砰然踹开,曲如意气冲冲的拂袖而出,将躲在门后偷听的两个小鬼头吓得不轻。
……
次日清晨,山雨停歇,泥土中透着新意的芬芳,让平日里没有一丝生机的药王谷有了春天的味道。
夏药王与曲如意昨晚刚刚大吵一架,早上见面也没有好脸色,打招呼是不可能的,偶尔目光碰触,便各自挪开;便是同桌吃饭,你筷子碰过的地方,我也不愿意碰。两人都没什么食欲,匆匆扒拉几口果腹便作罢。
温仪单独盛了一份去曲非房间,分量自然是满满的,还拣最好的夹。昨晚雷电交加,曲非忽然离魂症发作,吓坏众人,点穴清醒之后,恼悔不已,将自己关在房间,仰困在床,目光痴呆的看着天花板,整夜无眠,早上眼圈发黑,连饭都不吃,整个人很快憔悴一圈,愁煞曲氏夫妇。
白如云试探着伸出筷子,见两位长辈没有意见,遂悄悄将剩余的饭菜,不分荤素,尽数扒到自己碗里,浪费食物可耻,何况是自己辛苦煮的,饭后还要洗碗呢。昨晚的事情当然可怖,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但至少死也要当个饱死鬼,对么?
虎妞好奇心重,闷在鼓里难受,眼珠子骨碌碌打起主意:“爹,你昨晚回家,衣服破了,要不要女儿给你缝补?”
“不要紧。”
曲如意忽而森森冷笑:“虎妞,来,曲伯伯指点一下你武功。《笨猴不变身法》当中,那招‘猴子偷桃’看似巧妙,其实华而不实,糊弄一下门外汉还行;遇上高手,只须在左肋破绽处刺上一剑,立刻便反客为主;闪躲慢了,岂是划破衣衫那么简单。”
夏药王登时老脸泛红,气鼓鼓。
“你怎么这样和药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