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慌忙低下头,就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子:“嗯,我看你睡得香,便没有叫醒你。”
说罢,匆匆洗好碗筷,转身想要逃,被白如云堵个正着。
“对了,我练习《如意幻魔手》总是有点阻滞,你对心法倒背如流,那几处地方待会向你请教一下?”
“我爹爹不让我随便和其他人讨论心法。”
“我也算‘其他人’么,曲伯父不在家,就依仗你了。”
“嗯。”曲非低低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忽然,一声猛虎咆哮,宛如暮鼓晨钟,蓦然撕裂山谷的宁静,惊起几只飞鸟。
骤闻虎啸,哐哐推开椅子,从闺房里面窜出一抹倩影,几个起落就飘到门口,乃是温仪,手持玉箫,脸色少见的凝重,警惕的望向外面郁郁山林,山还是那座山,林还是那片林。
曲非疑惑的探头看着门外:“娘,大王为什么在叫?”
温仪柔声道:“想来是附近猎户误闯山谷,娘出去看看。”
白如云睡意全消,虽不知何事,但隐隐觉得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虎啸,这下距离颇近,山谷都为之震颤。
三人齐齐伸长脖子,只见山林中徐徐退出一只吊睛白额虎,正是大王。
大王是退着走的,困兽犹斗,时刻准备着反扑;体壮毛盛,凶目利齿,让人不寒而栗;血盆大口不时传出雷鸣般的低吼声,让人振聋发聩;鼻息间喷出阵阵腥风,让人心惊胆战。
它的敌人也不寻常。
绰绰人影步步进逼,将它重重围住,但只是重重围住,都保持一定距离,没人敢擅自越前,显然是惧怕这头猛虎,抑或在等什么人。果然,他们后方又缓缓踱出三道人影,气闲神定。
原来,上次崆峒派硬闯药王谷的时候,花藤鬼蜂均受重创,陷阱威力大减,起码要繁殖一年半载,方能恢复元气。所以来者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若非大王机警,只怕摸到茅屋来,三人还没有察觉呢。
看得仔细,乃是二十多名服饰不同、兵器各异的武士,乍看不过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团伙;但脸上都戴着样式一致的面具,进退有度,又像是纪律森严的队伍;当真古怪。
寻常面具,无非戏曲脸谱,或者鬼面獠牙,以作吓人。他们的面具却是特别,没有鼻子,没有嘴巴,除了两个大大的眼洞,其余部分光滑如鸡蛋壳,透着诡秘。
面具的颜色等级森严,一金二银八铜十六铁,足足二十七人。金面人傲然居中赤手空拳,两个银面人左右拥戴各持软鞭,三人品字形落后几步,其余二十四名铜铁无面人则扇形散开。
以温仪的江湖阅历,也未听说过这种无面人,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非儿、云儿,我出去看看。你们就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记住了。”
“娘,记住了,我们不会出来的。”
“曲伯母,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非儿的。”
温仪赞许的看了白如云一眼,这孩子真懂事。
“如意啊,你在哪里?”
温仪深深吸一口气,平复烦絮的心跳,略略整敛仪容,紧紧握着玉箫,昂首出门。
二十七名武士,只见朴实的茅屋中走出一个朴素的女子,没有绫罗绸缎,没有金钗珠花,手持一柄晶莹剔透的玉箫,自有一番芳华。在这生人勿近的恐怖山谷里面,乍然看到如此动人的女子,尽皆瞪大眼睛。又见那女子玉手招摇,那猛虎就像乖巧的猫咪般窜回她身边,更是惊诧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