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高谈阔论、唾沫横飞的几个老乡,瞅了一眼桥对面街道右手边灯火通明的四方酒楼,几人顿时沉默下来,并没近乡情怯,只是单纯的胆怯。
背包的踮起脚,拖行李箱的提了起来,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半点声响,一个个好像偷渡客一般。周永清背着包跟随众人脚步,一心想回刘家村找刘国胜算账,并未注意众人的异样。
路过酒楼门口,里面几桌酒席上的人们正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其中一个坐在上席的光头突然朝众人瞟了一眼,惊喜地大喊一声:“看,有人!”
喊话的人正是镇上的恶霸邱葫芦,出了名的乖张、暴戾、爱整人。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盯着桥上的人,如同孩子盯着心爱的玩具。
“糟了,快跑!”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众人迅速冲过桥,朝镇上的各个街巷分散奔逃。有两人本想往回跑,只不过被处于呆愣中的周永清堵住了路,只好跳脚骂了声“猪队友”,也往镇里面跑去。
邱葫芦挥了挥手,酒桌上混混开始实施抓捕行动。
深夜的小镇上,两伙人在大街小巷中你追我赶,冰冷刺骨的寒风不停的扑在众人的身上,带来前所未有的阻力,大家纷纷扔掉行李和背包。一些人家偶尔叫唤几声的狗都集体沉默,生怕惹恼那群混混被扔进火锅。
镇子四条街道,五个岔道,总共几平方公里的大小,比广州、深圳弯弯绕绕的城中村都要小上许多。原本逃散的一群人被逼到第三街第五岔道,一个荒弃的电影院以及一排民房拆掉后新建的棉花仓库。
此时,只有周永清还傻乎乎地背着包,虽然速度奇快,但是模样却显得异常狼狈。
逃跑过程中,一个皮影戏台倒塌划伤了他的手。一辆路边货车一车厢的农药喷雾器突然滚落掉下,砸伤了他的腰。扒棉花仓库的窗户时,里面的轧包突然掉出来,砸伤了他的腿。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商议。
“出镇的几个路口都被堵住,现在怎么办?”
“要不,我们游过襄河?”
“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还没游到对岸,估计就冻死了!”
“哎呀,八仙过海多了一个累赘!”
众人望了一眼在一旁哼哼唧唧中的周永清。
“如果被邱葫芦抓住,少不了一顿半死不活的戏耍!”
“电影院二楼有放映室,不如我们躲那里!”
“对,上去后将上去的木板楼梯拆了!”
“我看行!不过,至少得留下个人献祭啊!这群混混一个人都抓不到,不会缮罢甘休的!”
不是吧!又要献祭!周永清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是一惊。
棠溪工厂的口水战,康乐村被扔在垃圾车,帮周武拿行李,他都是祭品,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这种悲惨的事情不想再发生,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赶紧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朝电影院走,准备先进去占领至高地。
可是根据墨菲定律,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原本打算剪刀石头布挑选祭品的人,同时看向开溜的周永清。几人眼神交流后,将街道旁晒的一排渔网抓起,冲上去将周永清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结实。
周永清顿时感觉的下场会像周星驰《回魂夜》里的不死战神道友明一般,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网里挣扎着扯着嗓子大叫:“喂!你们干嘛?邱葫芦喜欢活蹦乱跳的,我现在半死不活的,献祭出去没用的!”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兄弟,不要再挣扎了!这网结实的很!彭市镇的渔网产品远销俄罗斯和东南亚沿海地区,在业内有‘天下渔网出彭市、彭市渔网网天下’的美誉,这里所产生姜、大蒜颇为出名,有‘生姜蒜子彭市河’一说,是一些客商的投资宝地哦!”
“一群混蛋,这个时候,就别打广告了!”
周永清突然想起《唐伯虎点秋香》中毒药广告。唐伯虎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还如此淡定从容地做广告。我要学习那种乐观的精神,可是——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兄弟,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