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唇枪舌战（1 / 1）

方岩禁闭思过崖后未有悔改之意，在飞云渡与慎虚再起争执，结果二人不慎掉落悬崖。事后慎虚侥幸被救起，方岩不见踪迹，想来已然罹难。这是道门对流云渡事件的解释，已着人将书信送往兵部有司，毕竟方岩是大唐武状元，官面上要有个交代。其中疑点自然很多，只是谁会为了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兵强出头？想必会象很多悬案一样，时间一长不了了之。 事后凌霜和慎虚连续几次被海川叫去问话，反反复复的询问各种细节。慎虚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凌霜让自己去杀方岩，搏斗中两人摔了下去，掉落的过程中就已然昏迷了，醒来人已在深潭之中，其它一概不知，至于凌霜对他出手的事情完全不谈，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凌霜只说小看了方岩，以为慎虚足以应付，想不到出了意外云云。至于没杀死慎虚这事虽说诡异，却也极为丢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对面两人一问三不知，海川胸中无名火起：“为什么要在流云渡动手，只是因为僻静？” 凌霜低声道，“祖师的蛟龙之前几日就曾夜半长啸，方岩若是死在那里八成会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这样……” “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还自以为聪明？你真是个……”海川硬是把蠢货这个字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山根动摇，潜蛟腾渊。五行不现，太始归元，这四句谶语已经出现了两句。你带人下去捞的慎虚，没发现什么异常？” “听得蛟龙啸声后，我率弟子前去探查，悬崖和水潭已是一片狼藉，除了蛟龙冲撞外还有施展道法的痕迹。乍一看只是些冰箭火球之类的普通法术，奇怪的是无任何痕迹重叠，也就是说一瞬间泼水般使出了百余记道法！论及法力之深厚、控法之巧妙，还再我之上。”凌霜性情虽差，眼光还是一流的。 海川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在你之上，至少是先天以上的高手……难道五宗峰上有老家伙下来了？” 五宗峰，这三个字让凌霜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当年那场大乱后几个老家伙都受了重伤，功力大损，他们在天师剑下立誓，除非道门生死攸关，肉身绝不下五宗峰。那可是以道心为誓，若有违背轻者坠境，重则身死！” “除了那些老家伙之外，你我同辈中人还有谁有此境界？难道是她，当年连天师都险些降服不了……” “那贱人便是再强又能如何，不还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凌霜满脸怨毒之色，尖声叫道。 “事情已然过去多年，你居然还看不破、放不下？凌霜，你如此心境，修道终生无望！”海川沉声喝道。 “绝不会是她。”凌霜恨恨的冷哼一声，“师兄忘了一件事，肉身不下五宗峰，阴神阳神可都是能下的。” “你过来。”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慎虚一眼，左手平伸，五指指尖朝上捏了一个鸟喙状的手诀，这正是道家用来驱邪的无上功法，玄天上帝决。 空气似乎突然间凝结了起来。慎虚神色不变，老老实实走了过去任由海川施法，却无任何异常。 玄天上帝决通常配合周天带剑指一起使用，左手掐诀将附身恶鬼逼出体外，右手通常掐剑诀准备斩妖除魔，海川右手在背后却施了一个最简单的灵光诀。灵光诀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在鬼魂等脏东西头上制造一个小光球，以方便追踪。 因为海川很清楚，如果慎虚被什么东西附体的话，那一定道行极深，即便是玄天上帝诀也未必能祛除。但此地是龙虎山，五行大阵笼罩下任何道法都有加成，鬼怪的灵力也都会削弱，没有任何灵体能不露痕迹的抵抗玄天上帝诀，一旦有灵力对抗的痕迹就会有光球亮起。 可惜海川不知道，阴神附体的是计都子。计都是天上的一颗暗星，记都子的道法修行的不是有，而是无，湮灭一切的虚无。探测性的道法有点像投石问路，听到响声才能推测前面是如何，可虚无道法恰好没有反应，所以看起来一切正常。 一旁的凌霜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明明一掌把慎虚打落悬崖，他却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其中若是没有古怪才真叫见鬼了。奇怪的是不但自己看不透慎虚，强如大师兄居然也看不透！ 海川对于自己的手法极为自信，一声挥了挥手对慎虚道：“你先回去吧……” 慎虚刚刚离开，只听到门外一阵嘈杂，紧接着蹬蹬脚步声响起，大秦人闯了进来，“方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必须说明白！” 这里虽不是官府衙门，也不是任人乱闯的地方，凌霜的脸顿时拉的老长，冷冰冰答道，“便如道门给兵部行文中所言，意外坠崖。” “方岩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是大唐武状元，他会坠崖？”大秦人从凌霜身边穿过，径直走到海川面前：“道士，这个称呼在我眼里是一群追求真理的高尚的人，是有信仰的贵族，想不到你们更像一帮肮脏的政客！” “够了，收起你那套嘴脸，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你的那些正义和高尚不过是一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知道为什么，海川压抑多日的情绪居然被大秦人点燃了，高声喝道：“我告诉你，无论是杀敌还是救人，内门的每一个弟子为这天下苍生所做的，都比那个方岩多的多！可这个天下变好了吗？” 不光大秦人愣了，连凌霜都面带诧异的看着海川，这还是那个深沉似海、不动如山的师兄吗？怎么就莫名其妙发起火来了？ 海川用力的挥舞着手臂，眼里散发着狂热的光芒，完全不是平日里的老好人模样，“权力，只有权力才能实现理想！你以为我追求的是世俗名利吗？不，我要让道门从无为变得有为，要切切实实为天下苍生做一番事业，要让道门成为名副其实的国教，成为能钳制李唐皇家的势力。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疯子，你是个疯子！”面对海川雄辩的说辞，大秦人竟无言以对。 “什么人！”凌霜突然喝了一声破窗而出，转眼间手里抓了个人回来，正是殷承武。殷承武一路大摇大摆而来，虽说也碰见了几个道士，可大家都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来这里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居然就放他这么过来了。 “不是让你赶紧下山吗，你怎么也跟来了？”大秦人又急又怒，他今天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想不到殷承武居然也来跟他一起送死，心中不由很是感动。这厮虽一身毛病，却是个真性情的孩子。 “大秦哥，你来替方大哥出头，我也不能不讲义气！”殷承武明明怕得要命，嘴里还在逞强。他如今已然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头跟凌霜差不多，却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老道士你撒谎！你说得好听，可现在就用下作手段算计方大哥，要是有朝一日大权在握，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来？”殷承武话虽简单，却极有道理。从没有任何正义能用卑鄙的手段实现，那些打着冠冕堂皇幌子的不是骗子就是疯子。 海川气的脸色铁青，有心发作却觉得有失身份，当下怒道：“把他俩给我关起来！” “来吧，我就没打算回去。”大秦人亮出了长剑…… 如今的慎虚早已脱胎换骨，隔得很远就把屋里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听到海川的话不禁一声冷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此时一个闪出，燕小三拦住了他的去路，“什么都别说了，老子就是看不得小人得志，今天就替方岩收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