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迷乱的思维（1 / 1）

孔子西对于刘成涛这个人印象颇深，还是很不好的那一种。两年前她被拉进地下室的时候他刚好从里面出来。那时候他远没有现在衣冠楚楚，染着黄毛，身上穿着廉价的地摊货，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笑露出两颗黄色的龅牙……

她不是很清楚现在跟着他走想要做什么，报复？她顶多看他不顺眼，没有多深的恩怨纠葛，因此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心里隐隐在叫嚣说这个男人肯定害过她，不，或许是她最为亲近在意的人。

刘成涛的摄影棚是十九号摄影棚，走了十步左右就到了。一推开门，一股腐朽萎靡的气氛扑面而来。里面一群穿着打扮光怪陆离的男男女女，瞪着眼睛看着新来的不速之客。

“我们在拍一部仙侠电视剧，现在是魔族活动的场景。”刘成涛得意地说，然后又补充：“你的形象可以不要变，你是主角的世外高人师傅，只要拍几个场景就好，因为这个角色死得快。”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眼球充血，面上呈现出扭曲的兴奋。

孔子西皱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广袖一甩，穿过“群魔”自己找了个角落站着，冷眼看着他们的拍摄，目光却逐渐迷茫。

不得不说这边的化妆效果非常好，每个“魔”的装扮都不同且极具特色，魔界那**混乱的气氛也表演得入木三分。这倒令她对刘成涛刮目相看。

她脚边蹲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魔”，目光呆滞地看着拍摄，时常不自觉地流露出类似恐惧抗拒的情绪。

她非常好奇，便蹲在他面前，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就告诉哥哥，哥哥很厉害的。”

小男生像是没有看到她的人一样，眼里恐惧隐现，嘴唇一颤，喃喃自语道：“好多人……大家都脱得光光的……跳舞、喝酒、睡觉……好可怕，好恶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得不到有用消息不自觉地开始烦躁，但是小男生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等等，他说了什么，脱光光？大家！？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大家的表演都异常到位不是因为演技高超，而是经过了特别训练？

一股恶心感从胃中涌起，她强忍着不适，扬笑拍拍小男生的脑袋，转身离开。

时间慢慢过去，魔族场景拍摄结束，镜头转向主角初次碰到他世外高人师傅的场景。

孔子西对这个演主角的男人没有印象，倒是对方贼溜溜打量她的模样让她十分窝火。

主角从悬崖坠下，掉入一片竹林中，刚好砸到世外高人。高人看不起他，他就千方百计捉弄高人，像什么趁他洗澡的时候偷他衣服，往他床铺里塞老鼠蟑螂，还有一次脱得赤条条在高人面前搔首弄姿……总之把**丝的猥琐发扬到极致，逼得高人不得不收下他这个便宜弟子。

后两条孔子西都可以接受，但是第一条——“为什么不让用遮掩物或者使用朦胧效果！？”她的眉毛拧成八字，面上明显不虞。先不说她是女人扮的，就是正常男人拍戏也会稍作遮掩，哪里有清清楚楚地将后面全部摆出来的道理，更何况刘成涛的意思是除了重点部位其他能露就露。

她作势要走，刘成涛急忙拉住她，严肃的脸硬生生扯出笑意，看起来别扭又憋屈。“我们可以商量，你说怎么拍我就怎么拍。”

这人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孔子西对他的表现狐疑不已。大约只是他觉得她有迁就的价值吧，这样想着，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刘成涛异常合作，只要是她提的全部应下。剧组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好奇又古怪，还带着微微的怜悯。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刘成涛有一些顺眼了。他听得进他人建议，拍摄的时候异常严格，休息的时候却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虽然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但只是天生不善笑吧。

“喝点水吧。”刘成涛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她脑袋被喧闹的场景弄得有些发晕，但是接过水的时候还是提起精神检查了一下确实是没开过盖才放心地喝了。

马上又到她的戏份了，她把水放在地上快步走去，没有注意到有水从瓶底缓缓沁出。

刘成涛对她越发殷勤，她身体和思想都变得懒懒的，没有拍戏的时候甚至连一步都不想挪动。

小男生看看孔子西又看看刘成涛，死死咬住唇，心里剧烈斗争，终于还是趁刘成涛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摸到孔子西身边，装作没有站稳的样子，一头扎进她怀里，把她撞倒在地。

孔子西的脑袋刚好碰到旁边的小椅子，剧痛之后一瞬间无比清醒，但是思想随即开始模糊，愣愣地看着小男生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拖走。他毫不挣扎，只用漆黑的瞳孔默默地盯着她，她莫名恐慌起来，想跟上去，却被刘成涛拉住，“那孩子老爱恶作剧，我让人教训他一下，不用担心。你的戏份要集中今天拍完，所以要加把劲啊！”

刘成涛的声音好像有莫名的蛊惑力，她起伏的思绪被逐渐抚平，小男生的行为就像一滴水滴到湖中，漾起细微的波纹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机械地拍戏，机械地休息。直到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翠绿的衣角反射出跳跃的金点，她才恍惚意识到一天要过去了。现在该干什么了呢？哦，要回家了。她用力一撑站起来，刘成涛再次挡在她面前，笑道：“今天拍摄效果不错，我请大家去好好玩玩！”

“可是我要回家。”她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大家都去你不能不给面子？”刘成涛仔细看了眼她的瞳孔，不着痕迹地勾唇。

“大家都去？”

“对，大家都去，所以你不能不去。”

“不能不去？”

“不能不去。”

……

孔子西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现在是男人，所以去更衣室拿了件宽松的黑色运动服换上，应激反射一般把头发内卷扣住，只剩下及肩碎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一行人杀向市内的一家大型KTV，中途经过唐少KTV，她抬脚就往里迈，被刘成涛拽回来，“不是这家，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比这儿差。”

她盯了他半晌，点点头。

终于到了刘成涛预定的KTV，这个KTV规模中等，地处偏僻，但是客人却不少。大家似乎对这里驾轻就熟，哗啦啦地涌上二楼，走在最前面的人直接踹开包厢的门，然后大家哗啦啦地涌进去。

开音乐、抢话筒、抓零食……热闹非常。孔子西端正地坐在角落，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很开心，脸上不自觉地扬起淡淡的笑容。

“要吃什么？”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故意贴近她。她连忙往旁边移了移，摇头道：“不用了。”

“怎么可以不吃？大家都还没吃饭，你看看其他人跟饿鬼投胎似的，你这小身子板不吃多一点怎么够他们压。”女人掩唇妩媚地笑。趁机抹了一把她的脸蛋，哎呦诶，又白又嫩地好想蹂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