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气,我就多买了两根糖葫芦,像咬着那个老怪物的脑袋一样,一口一个。
白天我被那老货占便宜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帮我。那些人也都是一把年纪能够做我爹的人了,怎么就能对这件事情熟视无睹呢,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他们怎么就不想自己以后的女儿、孙女呢,若是自家人遇到这些人他们也能心安理得看个热闹吗?如今不帮别人,怎么指望日后别人来帮你?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没有心,还是压根也就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我愤愤的咬了一口,过滤出核,嘴一张,吐得老远。
刚准备吃第二串,巷子里就传来了声响。
我这种人怎么能不出事,鸡毛蒜皮的事都想看上一眼。
我悄悄地走进,结果发现两个人正在围殴一个麻袋里的人,边上还有一个看着热闹的主事。巷子不算深,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这么做只是不想影响市容而已。
麻袋里的声音求饶道:“少爷,老爷,太老爷,祖宗,我再也不敢了。”
“哎呦喂,我这老胳膊老腿要断喽。”
······
正是那翠香居的老板。
边上的壮年狠狠踹了一脚,麻袋里的人闷哼一声。
主事人一挥手,那两个打手顿时停了手,男人踱了半步,像是在打量什么,然后停下来,照着某一个地方飞出一脚,麻袋里的人杀猪一般的惨叫过后,挣扎两下,昏厥了。
那两个打手许是打的尽兴了,这才发觉边上站着一个我。
估摸着我是个女子,又实在从我身上看不出半点杀伤力,再加上我嘴角残留的葫芦糖渍,也就不做什么吓唬人的动作了,只是警惕的看着我。
主事人也意识到了,眉头一皱,下一秒又舒展开来,招招手,让两个打手托着麻袋离开了。
周遇不知是何时走到我身边的,反正我已经彻底蒙圈了,任由着他拽着我的手走出了巷子。
我茫然的小声问:“你把他打死了吗?”
周遇停下来,街上人流如织,灯火璀璨,我不敢抬起头看他。
我尽管很希望那个变态死,甚至希望自己一脚把他踹死,踹不死也把他吓个半死。可是真正看到那人就像个小鸡一样,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站着,然后又咕噜一声没了生息,心里总觉得喘不上气。
也许这就是怂人的特质吧。
卓家大火的那一夜,我看到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倒在了我的脚下,当时我的脑袋就是空空的。可毕竟我没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现如今,我看到那人上午还活蹦乱跳的骂我,现在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个过程,我一时间是接受不了的。
我不敢看周遇不是以为我怕他会对我做什么,正是因为不怕他对我做什么,我才觉得不敢。
他平日里不是最能说、最能闹、最能打趣我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么暴力的样子。我自认没有了解过他、没有认识过他,可是这样暴力、这样黑暗、这样无情而又凛冽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不敢。
也许我本质里就是害怕他的吧。
可是,我又在害怕什么呢?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我不能让别人伤害你,伤害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他说的言简意赅,言语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供置喙的,语气也是淡淡的,理所当然。可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重复,“他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