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恶意（1 / 1）

“小卢啊，别怪柳娘我多嘴，你这都还没娶妻，怎么就想着收养个孩子呢？而且还是个不带把的……这以后再想娶个好婆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天底下可没几个女人愿意当后娘的……” 上午时分，卢铁正准备收摊，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径直来到案前，她不是来买猪肉的，而是和卢铁聊起了人生大事。 原来女人是镇上有名的媒婆，人称柳娘，之前曾不止一次上门给卢铁说亲，却屡遭失败。 这对于一个成功的媒婆而言，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的事情。 因此她一直心念念着要把卢铁的亲事说成。镇上传言卢铁要找一个城里的姑娘，她最近已经打算到南陵城给卢铁物色合适的对象，没想到突然就听说卢铁领养了一个女儿。 惊讶之余，柳娘和其他人一样，忍不住上门一探究竟。 得知确有其事之后，她不免感到一阵惋惜，然后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呵呵，柳娘您说的有道理。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有个女子明知我收养了一个女儿的情况下，还愿意毫不计较嫁给我，那岂不是说明她胸怀广阔，人品上佳？那样的女子才是我等男子梦寐以求的好妻子啊……” 对于柳娘的话，卢铁听完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在意，他一边继续收拾案板，一边乐呵呵地反驳道。 “你呀……这样的女子上哪找去？就算人家女子愿意，她的父母家人多半也不会同意吧？小卢，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下去可是会耽误自己的……” 柳娘因为多次上门走动，和卢铁还算熟识，加上了解卢铁性格脾气，所以俨然像个长辈一样苦口婆心地劝说。 按照她的想法，卢铁想要娶个好婆娘，最好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家将孩子送出去。 “柳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是好意心领了，我对于娶妻之事并不着急。一来爹娘不在了，也没人催着我。二来这双水镇太小了，我还年轻，说不定以后会出去闯荡一番。如果早早娶了妻，以后再想出去远行可就不方便了……” 卢铁知道对方有一番好意在里面，所以并没有责怪对方多嘴干涉自己的私事，只是实实在在地陈述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也对，你小子大小就有出息，要是一辈子呆在这里卖猪肉确实可惜了……” 话说到这份上，柳娘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胡搅蛮缠之人，顿时息了劝说之心。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嘴了。” 柳娘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柳娘，等等，这个给您带回去……” 看到对方要走，卢铁开口喊住，然后从案台底下拿出半边猪手送了过去。 这本来是卢铁留着自己吃的，看到对方如此好心好意专程来一趟，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索性便拿出来了。 反正他还留有整只猪的猪红，以及一些猪内脏，包括一副猪大肠以及一个猪肚，也足够吃了。 “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 柳娘看着卢铁递过来的猪手，有点想要，又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拿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谢谢您的关心……” 卢铁见状直接将猪手塞到她的手里。 “好吧，那谢谢你了，小卢。以后如果你改变主意想在附近找个姑娘记得来找我……” “行，我记住了……” …… 柳娘提着半个猪手，扭着腰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卢铁目送对方走远，才把案台上最后一点东西清理干净，便要关门回后院做午饭。 “老板，请问您这收野鹿吗？” 就在卢铁快要关门之际，一个猎户打扮的年轻人忽然提着一只小鹿过来询问。 原来卢铁以往除了主要卖猪肉以外，偶尔还会卖一些其他的野味。因为他本人同时也算一名出色的猎人，单独猎杀野山猪或者其他大小野兽都不在话下。 同时，他也会对附近的猎户开放收买猎物。因此看到年轻猎户带着猎物上门，他并不觉得意外。 “收，你确定要把这小鹿卖给我？” 卢铁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目光扫过其手上抱着的小鹿，开口问道。 年轻猎户手里的鹿不错，是个梅花鹿，大概是用取巧的方法捕猎的，所以身上没有伤口，毛发很漂亮。只是这鹿太小，严格来说应该是只还没成年的小鹿，不适宜用来宰杀。 “啊……是的，您出个价？” 年轻猎户看起来年纪和卢铁差不多，身材精壮，大概因为常年在山林野外活动，所以皮肤有点太过于黝黑，身上的猎户装也显得有点老旧。 他大概也明白这样的小鹿不适宜卖个一个屠户，所以脸色表情显得有点窘迫，但还是坚持要把小鹿卖掉。 “这鹿很好，我女儿应该会喜欢，所以我买回来也不会将它屠宰……嗯，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你看行不行？” 卢铁看着小鹿可怜兮兮的眼睛，想起小乖乖，立马决定将它买下来，于是根据行情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行，行，没问题，谢谢老板……” 年轻猎人急着把小鹿卖掉应该是手头缺钱，所以听到报价之后立马答应下来。 “给，这是十两银子……” 卢铁看到对方答应，直接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然后单手把小鹿领了过来。 年轻猎人领到钱确认无误，再次说了声谢谢，便急忙忙转身离开了。 卢铁看了眼也不在意，一手提着小鹿，一手把店门关闭，然后返回了后院。 …… 另一边，年轻猎户拿着刚到手的十两银子径直跑到镇上的一家首饰店铺，花三两银子买了一根玉钗，又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条手链，然后兴冲冲地跑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年轻猎户名叫王虎，来自附近的王家庄，正是之前发现天外陨石坑，追踪亲眼目睹卢铁一人一刀单杀五头野山猪的众人之一。 那一次包括他在内都被卢铁的身手吓到，只能无奈放弃拦截抢夺，事后王虎每每想起都依旧愤愤不平。 只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敢找卢铁的麻烦。这一次他前来双水镇，本来是想把昨天意外捕获的小梅花鹿送给镇上的心上人，只是心上人对于养小动物并不感兴趣，拒绝了他的好意。 王虎失望之下，才决定将小梅花鹿卖掉换钱。 而在双水镇，卢铁是为数不多收买猎物的人之一，同时是其中最公道的一个。王虎知道这一点，才不得不放下心里那点对卢铁的嫉恨，上门交易。 结果对他而言是好的，卢铁一如既往的大方公道，给了一个合理偏上的价格，比他预期的还要多出二两银子。 猎物卖了好价钱，王虎甚至暂时把天外陨石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还对卢铁多了一丝感激。 “如花……” 王虎来到双水镇城南的钱氏豆腐店门外，悄悄将店主的女儿，有小豆腐西施之名的钱如花给喊了出来。 “虎子哥，你还没回去吗？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回去干活呢，不然等下我爹又要骂我了……” 钱如花正是二八芳龄，穿着一身青色素裙，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她看着王虎表情有点不耐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被别人尤其是她爹发现。 “那个……我刚刚把那只鹿卖给了卢屠户，拿到钱就给你买了点东西，你看……” 王虎见到心上人十分开心，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说着把玉钗和手链拿了出来。 “啊，这是送给我的吗？谢谢虎子哥……” 钱如花看到玉钗和手链，立马没了刚刚的不耐烦，一脸惊喜地从王虎手里把东西拿了过来。 “虎子哥，好看吗？” 钱如花利索地把玉钗插上，把手链戴上，开口问。 “好看，在我眼里你最好看了……” 王虎傻傻一笑，说着真心话，黝黑的脸蛋有点发烫。 “虎子哥，谢谢你，真正好……只是我爹他……” 钱如花听到夸赞脸上也是微微泛红，很是高兴。只是想起什么，又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等我，我会尽快凑足聘礼娶你过门的。” 王虎闻言信誓旦旦道。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野小子你赶紧给老子滚蛋，少来招惹我女儿……” 钱如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啊，爹……” 钱如花闻声大惊失色，赶紧回头。 原来她爹，也就是钱氏豆腐店的店主钱富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伯父……” 王虎看着对方想要开口辩解。 “住口，别喊我伯父，赶紧离开，以后别来纠缠我女儿，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钱富贵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有点富态的中年男子。人长得还行，就是为人有点尖酸刻薄，是双水镇出了名的势利眼。 利用女儿的姿色，他把豆腐店经营得不错，然后就待价而沽，想要给女儿找个好人家，自然瞧不上王虎这样的猎户小子。 别说王虎，就是卢铁，在他眼里也只是勉强够资格娶他女儿。 当然，卢铁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女儿，甚至几乎没有来过他家买豆腐。 “伯父，我对如花是真心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王虎被说得有点难堪，但还是想据理力争。 “我呸，去你的真心，挂在嘴上的真心值几钱银子？你要有本事在在咱们双水镇购置一栋两进两出的院子，同时拿出至少三百两银子，老子不用你多说，直接把女儿送上门去，你行吗？” 钱富贵不愧势利之名，直接开出苛刻的条件怒怼王虎。 “我……”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小子，在这双水镇能配上我女儿美貌的年轻人没几个，就连西街的卢铁，家里有祖宅有肉铺，号称双水镇最能打的，才勉强够格。你要是有他那份身家和能力，老子怎么会反对你们来往？” 不等王虎开口，钱富贵直接把卢铁搬了出来当例子。 “你……” 王虎身为年轻人，最怕被同龄人比下去，尤其卢铁。因为之前天外陨石的事情，他心里本身就还有怨念，现在更是妒火中烧。 “如花，你保重，我先走了……” 满脸羞怒的王虎自觉没脸继续留下来同钱富贵争辩，他抬头和钱如花打过招呼，便转身跑了。 “卢铁，卢铁……又是卢铁…该死的卢铁……” 奔跑的路上，王虎心中对卢铁的怨念被嫉妒无限放大。原本谈不上个人恩怨，现在却仿佛成了生死仇敌。 恶念一旦形成，如同脱缰野马般疯长，恶意很快就会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