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晚之宴（1 / 1）

汤姆告诉李正坤，阴美国立国大典已筹措得差不多了，准备下个月便举行盛大典礼，正式成立阴间美国。宪法仍沿用阳间美国宪法，实行联邦制，各州可在联邦法律之下自行制定法律，实行自治；国会仍为参、众两院，仍由共和、民主两党选举产生议员；总统由选举产生，同时出任海、陆、空、天、网五军总司令。阴美国还将立法废除汉语，将英语作为官方语文。 汤姆问李正坤入籍的事考虑得如何，如果立国前加入，可就是开国先鬼，将永远被后来之鬼铭记和景仰。李正坤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忙，但为表示祝贺之意，可动员兄弟禇雄儿先入籍。禇雄儿就在旁边，坚定表示只跟李正坤共进退，他入他就入，他等他就等。李正坤只好作罢。 汤姆笑笑，说他信守承诺，就等李正坤满百年之期再作决定。汤姆即将参加首任总统选举，如果李正坤不入籍，便没有投票权，如果在当选首任总统的选票中没有李正坤一票，汤姆觉得将是一种深深的历史遗憾。 汤姆夫妇还带着一个女仆，是一个死龄二十来岁的年轻黑女鬼，李正坤觉得有些面熟，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禇雄儿身边的小黑鬼就扑上去，抱住她喊妈妈。黑女鬼没想到还能见到儿子，喜极而泣，听儿子讲是李正坤和禇雄儿救了他，忙上来向他们表示感谢。李正坤这才想起来，黑女鬼就是刚来天堂镇时被一帮白鬼欺凌、被他救下却又被白鬼抢走的女鬼。 黑女鬼名叫露丝，小黑鬼名叫萨奇，萨奇是露丝在十七岁上生的，不知父亲是谁。母子二鬼离散后，露丝被白鬼抢去，鞭打、qiangjian、强迫吸dama，受苦无数，后幸被汤姆夫人琳达救出，便在汤姆家里做女仆。露丝多次寻找儿子萨奇无果，不意竟在这里相见，母子二人相对泣语，眼中再无他鬼。李正坤和禇雄儿亦不胜唏嘘。 聚会结束，汤姆夫妇离去时，露丝问萨奇是跟她走，还是留在李正坤家，萨奇舍不得母亲，但更留恋禇雄儿，最终选择留下。露丝很高兴，尊重他的选择，并拜托李正坤和禇雄儿照顾她的儿子，她会每周定期来看他。 阴美国立国大典如期举行，共有十万鬼魂参加，汤姆作为立国筹备委员会主席，在高台上于万众瞩目之**布阴美国正式成立，一时万众欢腾，群鬼乱舞。第二日开始首任总统选举，投票率百分之九十，一周后计票，汤姆以远超对手的高票当选阴美国首任鬼总统。根据宪法，总统任期五百年，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 新落成的总统府坐落在天堂特区最中间，其左边是国会大厦，右边是联邦fayuan，妥妥的三权分立格局。因阳间美国的总统府是白色，号称白宫，阴间美国的总统府，样式跟白宫完全一样，只是漆成黑色，号称黑殿，以示阴阳有别。 汤姆带着妻子琳达和女仆露丝搬进了总统府——黑殿，决定在周末举行盛大晚宴，凡在立国及总统选举中给予汤姆大力支持者，都收到赴宴请柬。唐鬼市市长郝风夫妇、警察局长李正坤及其兄弟禇雄儿、女仆露丝的儿子萨奇，也都收到请帖。 李正坤握着白色的请柬，盯着上面的“黑殿”二字，喃喃道：“汤姆啊汤姆，放着皈依正统的轮回大道你不走，偏要在此开黑店，也不知是你的神经发生了错乱，还是你命中当有此劫！” 禇雄儿道：“哥，我们去不去赴宴？” 小黑鬼萨奇也双眼晶亮地盯着他，他想去看他的妈妈，生怕李正坤说不去。 “当然去，总统有请，焉有不去之理。”李正坤道。 禇雄儿和萨奇都欢呼雀跃，禇雄儿跟萨奇高兴的理由不同，他是想去总统府看闹热，看总统府跟第五殿阎王包王府有什么不同。 傍晚，郝风带着夫人邬花来邀李正坤，二鬼皆着盛装，郝风穿着白色西服，邬花穿着曳地长裙，白皮里面包着黄壳，本有些不伦不类，但二鬼皆极为自得，认为与金发碧眼的洋鬼比起来，优雅高贵的程度不相上下。李正坤没什么象样的礼服，一来没出席过什么重大、重要场合，没有准备；二来在思想深处认为长袍马褂为近代礼服，峨冠博带为远古礼服，按品级着装戴帽为朝仪礼服，西服、领带为可笑的异域装束，与礼服相差甚远。他平素着装亦多穿休闲便装，对西服颇为排斥。 找不到合适的西装，郝风和邬花都很着急，如果李正坤穿着休闲装去参加晚宴，不仅会让来宾笑话，而且会让总统夫妇觉得颜面无光。二鬼赶紧强拉着李正坤、禇雄儿和萨奇来到市里一座商场，都买了一身西服换上，这才急急往黑殿赶来。 来到总统府大门口，值勤特工仔细查看了五鬼请柬，用手机扫描了请柬上的防伪二唯码，确认身份无疑，才将他们放了进去。晚宴已经开始，不过好在是自助式聚会，来宾散于大厅与室外草坪，或端杯或端盘，交谈穿梭，各寻目标，倒也没谁在意新进来的五鬼，避免了尴尬。 邬花夸张地直拍胸脯，小声道：“好险！”就拉着郝风去找当朝权贵套近乎去了。 萨奇拉着禇雄儿去找他的妈妈，露丝正在厨房里帮着备菜，忙得不亦乐乎，没时间陪他们，让他们自去四处玩耍，禇雄儿正想到处转一转，便带着萨奇在总统府各个房间乱窜。 进来不到十分钟，同行的四鬼就各奔东西，不见踪影，李正坤不觉好笑，无论东方西方，富贵高官总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他举目四顾，也没什么熟悉之鬼，郝风夫妇也顾不上他，便想去端一杯酒，找个地方独自品酩，也不算辜负这富贵美好夜晚。 “先生，能帮帮我吗？” 一个悦耳的女音响起，一个面色姣嫩的白女鬼，死龄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一袭白色裙子，背部被树枝挂住，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酒，左牵右扭都无法摆脱树枝的留恋，只好向正好离她比较近的李正坤求助。 警察就是服务市民，李正坤随时随地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她解决树枝的麻烦。可能是用力太大，也或许是树枝用情太深，在李正坤将树枝钩刺从女鬼身上拉下来时，只得哧地一声，女鬼背上裙布竟被撕下一块，露出里面白得耀眼的肌肤。李正坤大惊，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在身上，以遮挡露出的背部。 李正坤原以为女鬼会惊叫一声，没想到她却呵呵一笑，说这布真不结实。女鬼随手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李正坤：“先生，我请你喝一杯。”李正坤盯着她殷红的嘴唇、晶亮的双眼、伸出来的白生生的臂膊，心中重重一荡，猛想起当年天心镇上的殷春素，那个开辟并喧染了他男子威猛的多情女鬼。 李正坤接过酒杯，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握住了女鬼滑腻的手，女鬼没有反抗，软软地任由他捏着。李正坤心驰神荡，难以自抑。 总统夫妇走了出来，妻子琳达挽着丈夫汤姆的臂弯，面带骄傲矜持的笑容，向来宾们微微点头，遇有鬼问好，便略微驻足交谈几声，显得无比优雅，而又高冷无比，胆小者都不敢近前。 汤姆夫妇向来宾致意或打招呼，尽量照顾到每一个鬼魂，以免出现顾此失彼的局面，体现出高超的社交技巧。来到李正坤面前，见他只穿着衬衣，而外衣则在旁边女鬼身上披着，汤姆有些愕然，琳达则眼含欢喜。 女鬼对李正坤介绍，琳达是她的姨妈，汤姆自然就是她姨父。原来她是皇亲国戚，李正坤显得有些难为情。琳达和汤姆却毫不以为意，让他们随便玩，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李正坤这才意识到，刚才因为紧张，竟还一直紧紧抓着女鬼的手，汤姆不仅是总统，他们夫妇还与李正坤十分熟悉，非得要说是朋友的话，也能算得上，可他刚才却攥着他们姨侄女儿的手，社交上算失礼，做人上算丢份儿。 李正坤顿时羞赧不已，想赶紧甩开女鬼的手，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原来女鬼已紧攥着他的手。女鬼道：“我叫欧妮，你叫什么？” “李正坤。” “这无聊的宴会没什么意思，你能送我回去吗？你开车了吗？” “我坐朋友车来的。” 欧妮笑道：“我们可以打优步。” “我想走一走。”李正坤咽了咽唾沫。 欧妮拉着他，一起走出了黑殿，在大街上徜徉。二鬼边走边聊，甚是投机。欧妮住在白鬼市，房子是汤姆跟琳达的，汤姆当选总统后，搬进黑殿，欧妮便独自住在那栋宽大的花园别墅里。 街边有一个灯光朦胧的咖啡馆，里面鬼不多，欧妮问李正坤想不想进去喝一杯？李正坤早已神魂颠倒，哪里会拒绝，只点头好似鸡啄米。 进入咖啡馆坐下，李正坤将身体深埋在柔软的沙发里，盯着桔黄色灯光下欧妮泛着光泽的面庞和满含鲜亮的眼眸，觉得自己体内已起了微妙的变化，一股洪流袭来，陷他于灭顶！他无法专心品咖啡，也不能专心听欧妮说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对面的西洋女子与中土女子比起来，会有什么不同的奇妙之处呢！ 好不容易挨到咖啡喝完，继续踏上压马路征程，李正坤已急不可捺，急切地想知道盘踞于脑中那个痛苦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