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作孽（1 / 1）

于是，我再次加重语气道：“二虎哥，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跟你有一说一了。我刚才一进你家院子，就已经察觉到了很浓的怨气，你知道我爷爷的本事，我虽说愚笨，但这肯定不会看错。这足以说明你媳妇儿是很委屈的，如果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没办法给嫂子入殓。而且，万一到时候出点儿什么事，首先遭殃的恐怕就是你家自己人。” 二虎闻言，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又沉默了几秒，才长出一口气道：“是我，是我造孽……都怪我。” 接着，二虎才跟我道出了实情。 其实，他媳妇儿抑郁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因为去县城检查的时候，医生有提醒过他。他媳妇儿闹也闹过，但真正的问题根源，并不在这里。 前段时间他带媳妇儿去县城检查的时候，出于好奇，两人出了医院又去找了个小诊所拍了b超，目的就是想看看孩子的性别。而结果是，怀的是女娃。 当二虎的爹妈知道后，对他媳妇的态度立马就发生了转变，因为他家是第一胎，老一辈来说，当然是想要个孙子，于是就撺掇着让二虎带他媳妇去把孩子拿了。 但他媳妇儿哪愿意，这样一来，本就有些抑郁的二虎媳妇儿更是雪上加霜。特别是二虎竟然没站在她这边，更是让她觉得二虎根本就不在乎她。于是，就有了后面喝药自杀的事情。 二虎也十分懊悔，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不要孩子也要媳妇儿活过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这种事情导致一尸两命，的确让我觉得离谱。所以，在我看来，这其中很可能还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也只是猜测，所以也就没乱说。 “二虎哥，我说实话，因为这个逼死了你媳妇儿。的确是你不厚道，以后逢年过节，你就多给他们娘二两烧点纸钱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或者说，我压根不想安慰他。 二虎擦掉眼泪，叹气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都怪我。我媳妇儿是个好媳妇儿，我爹妈现在都后悔了，他们一直只想着要抱孙子要传宗接代，哪曾想闹成这样。” “你光用嘴巴说是没用的，你得想办法让你媳妇儿原谅你。”我也很是无奈，心中只觉得死去之人可怜，特别是那孩子，还没出来见见这个世界，就已经又魂归阴曹。 了解了事情之后，我心里也大概有了数，于是就准备先把二虎媳妇儿入棺。不过我往里走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事儿得怎么才能让他媳妇儿怨气消散，这次我的目的很明确，讨债对象是二虎，帮的是她媳妇儿。 我们这行虽说是讨债，但这个债跟钱不太沾边儿，多半情况下，都是解决死人的怨气。现在这个事儿，是很典型的讨阴债的活。 但当我进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二虎媳妇儿，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不是我知道二虎媳妇儿刚死不久，我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具死亡时间超过十天的尸体，因为这尸体的模样已经变样得厉害，远超过了我的认知。 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她死不瞑目，不甘心。 再看她凸起的肚子，我又叹息一声，这才把捆尸绳拿了出来。 也正因为她的肚子，我没办法像平时收尸一样去做，想了想，就让二虎过来帮忙，先把她媳妇儿抱起来。 二虎也立即上来帮忙，直接爬到床的另一边，双手就去抱他媳妇儿。 可是他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最后连脸都憋红了，却仍旧没能把他媳妇儿给抱起来。 “城子，抱，抱不起来啊……”二虎立即就慌了。 “哎，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我摇了摇头，就对他们说：“她这是不想走，她死不瞑目，不甘心就怎么走了。” 一听我这么说，二虎爹娘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嚷着他们对不起缨子让缨子原谅他们他们一定给她好好下葬什么的。 说到底，二虎媳妇儿的死，根源就在于这两个老人身上。如果不是他们逼缨子拿掉孩子，缨子就不会死。 二虎见状，就想去把爹娘扶起来，但我拦了一下，看他们还在那里嚷嚷，又看了看床上的二虎媳妇儿……等了一会看不出什么，才让二虎去扶他爹娘。 我正琢磨要怎么办的时候，二虎又过来尝试把他媳妇儿抱起来，而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二虎，你们把你爹娘先带出去，我不叫你们千万别进来。” 听我这么说，他们却是愣了一下。我立即又朝二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还好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就把两个老人带了出去。 随即，我才让村长叫来两个人帮忙。 但这一次，当他们去扶二虎媳妇儿时，却很轻易的就把她扶了起来。几人都很震惊，村长也看了我一眼，看样子很想提问，但碍于别人在又忍了下去。 这次我确定了，二虎媳妇儿怨的还是他们一家。现在他们一家没在房间里，自然也就没事儿。 棺材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堂屋中间，我试了一下，无论怎样，一个人都不好去把尸体背起来。于是象征性的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捆尸绳，然后让人帮忙跟我一起把尸体抬起来，移动到堂屋里入棺。 可我们刚把尸体抬到堂屋，怪事儿却发生了。 那棺材本来好端端的放在两条长凳上面，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长凳竟然双双断裂，棺材也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看到这个，外面来帮忙的村民都慌了神。 “棺材沾地，这……这要出事啊！”有人立即小声说了一句。 我也有些不解，按道理说，我们抬着二虎媳妇儿的尸体出来，她并没有做别的事儿，这应该证明她应该是愿意我给她入殓的，可那凳子怎么会忽然断了？ 难道是巧合？难道是棺材太沉，而那两条长凳质量太差？ 想不明白我也暂时把这事儿放下，让人重新找来长凳，把棺材放上去后，才一人一边抬着尸体放入棺材。 还好，这次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接着，我才把二虎一家三口叫进来。入棺之后，按顺序，二虎要帮他媳妇儿整理一下遗容。 首先，是帮她梳头发。 可是二虎手上的木梳刚碰到缨子的脑袋，那木梳竟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二虎手一抖，眼泪顿时又夺眶而出。 因为缨子不愿意二虎给她梳头，就说明她还是对二虎怀恨在心。 二虎一边趴在棺材上哭，一边就对着尸体说了起来：“缨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出息，如果你不原谅我的话，你干脆带我一起走算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二虎爹娘立即也跑到棺材旁边冲尸体喊了起来。 “娃啊，要怪都怪我们啊，是我们的错，冤有头债有主，你让我们老两口下来服侍你吧，跟二虎没关系啊！” 老两口本来有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年纪轻轻就夭折了，这二虎是老两口的心头肉，怎么可能让二虎去死。那样的话，他们家可就真绝后了。 本身要二虎媳妇儿生儿子就是因为怕绝后，现在…… 这一幕让人唏嘘不已，早知是这样，又何必逼人太盛。 “行了，先这样吧。我先封棺。”见情况如此，我也就直接掠过整理遗容的步骤，就打算先把棺盖封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