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诸位老者各抒己见。 就连肖远山和裴松亮也早已加入其中。 很快，众人意见开始发生分歧。 倒不是怀疑作品的真假，更不是因为作品本身的质量。 反而另辟蹊径，各自开始卖弄起来。 有直接推算这作品年岁的。 有指着卷轴木料解析介绍的。 更有甚者，直接将作品成书时间分析出来的。 各个言辞凿凿。 反正绕来绕去，结论也只有一个。 这幅字写的好，肯定是真的。 此时之前那位方脸老者拈须轻笑，从始至终，也就他称得上从容。 沈昱见了，信心满满，笑着道： “王老，这方面您专业，麻烦您给下个结论。” 王堔闻言，颔首轻笑，认真道： “字是好字，也是一打眼就能认出的老物件。” 他本就是专业的古董掮客，常年捯饬古玩字画。 要说字写得也不见得多好，但鉴定方面，确实可以成为专家。 所以听到他的话，众人当即停止的议论，纷纷侧耳倾听。 王堔朝着众人轻笑颔首，指着沈昱手中的作品，开口道： “这应该是王铎的真迹，从风格笔法来看，不难发现中间糅杂着不少明家的行笔轨迹，所以应该是他较为早期的作品。” 在场的都是懂行的，立刻就听出王堔话里的意思。 是王铎的字不假，但写的时候还年轻，风格技艺还未臻于大成。 随时如此，也是难得的精品佳作了。 果然，众老者闻言，各自颔首。 纷纷再次认真观摩。 恨不得将一笔一划都记在心里。 王堔掷地有声的话，让沈昱更为得意。 他嘴叫上翘，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肖巧巧，淡淡的道： “有王老这句话，我就踏实了。” 沈昱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双臂，敬佩道： “您说的不错，这副作品确确实实是王铎早期的作品，”他淡淡一笑，自嘲道：“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 把上千万说的如此随意。 不知不觉中，已经表露他殷实的家底。 登时引来不少目光。 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 难免开始得意忘形。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北枳皱眉道： “姐？现在上班工资都这么高吗？上千万都毫不在意？” 说起这个，李北枳心痛一痛。 他那“大力丸”这么珍贵，才敢卖一百万。 就这，听杨威的意思，蒋轩还不太满意。 肖巧巧笑着道： “指望上班可不行，兴许是家里富裕呢，能安心搞书法的，一般都没有后顾之忧。” 李北枳点点头。 他倒是觉得这蒋轩少了一分二代的气势。 看起来不太像是多有钱的人。 想到这里，李北枳不由向裴松亮看去。 果然，裴松亮此时面色难看。 看向自己爱婿的目光中，也是满满的惊奇。 显然也被沈昱的表现给惊住看了。 呆立当场，沉默不语。 裴松亮的表现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跟李北枳没什么关系。 只要沈昱不向肖远山发难，爱干啥干啥。 李北枳也懒得多管。 抱着这种心态，李北枳与肖巧巧走到一边，随便找了处阴凉地坐下。 两人有说有笑，饶有兴趣的看起热闹来。 见二人如此亲密，沈昱心中愉悦一扫而空。 他满是嫉妒的看着李北枳的脸，心中愤愤难平，有意让李北枳难堪。 他想了想，突然高声道： “那位小李兄弟去哪了？我看他书法写的也算不错，今天难得遇到佳作，何不上前品评一番？”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四顾寻找。 这才想起刚才被他们追捧的李北枳。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李北枳字写得虽然不错，但与王铎之间还是天差地别。 没等李北枳回应，肖巧巧起身蹙眉道： “既然是王铎的字，我家弟弟还没有资格评价，各位自行品鉴即可。” 这哪是抬举，此时此刻让李北枳过去评论如此大家的笔墨。 分明就是将他放在火上烤。 落下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糟糕印象。 李北枳表现的却十分淡然。 他起身安抚下肖巧巧，看着沈昱笑眯眯地道： “说真的，别的不行，你手里的这副字，我还真能说道说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唯有沈昱嘴角浮现一抹得逞的冷笑。 “小北，不可以。” 肖巧巧面露焦急，轻轻拽了拽李北枳的衣角。 李北枳转身对她报以安心的微笑，然后缓步走到众人中央。 还没待他站稳，身侧诸位老者纷纷怒目而视，训斥道。 “年轻人，说话莫要这么狂傲，这大家的书法品鉴即可，谁又有说道的资格？” “不要以为摸到了一点书法的门槛，就妄自尊大，这是谁？这是王铎，数千年间，也没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要不是看年少无知，字还写的不错，老头子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 面对众人的职责，李北枳纷纷微笑回应。 待周围安静下来，李北枳才笑眯眯的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的，但今天新学的，达者为尊，所以我就出来了。”李北枳单纯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朴实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矜持道：“我觉得，这幅字没我写的好！” 啥？ 众人闻言，差点被惊掉下巴。 见过不要脸的，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没你写的好？ 这有什么可比性！！？ 你也配？ 沈昱哈哈大笑，满脸的嘲讽与不屑。 肖巧巧心中满是焦急，恨不得上去将李北枳给拽回来。 唯独肖远山拈须轻笑，心中感慨。 难怪他与李北枳如此投缘。 果然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而且李北枳显然已经青出于蓝…… 眼见诸位老者，面色愈加不善。 纷纷向李北枳靠近，义愤填膺。 李北枳满脸无辜，紧张的后退一步，摊开双手，无奈道： “你们这是干嘛？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沈昱闻言，冷很一声，高高举起手中书法，大声斥责道： “睁开你的眼看看，这是什么？面对王铎大家的真迹，还敢口出狂言，你以为你是谁？董其昌吗？？” 场中众人也被激起了怒气，纷纷指责。 一时间群情激愤，势要将李北枳口诛笔伐。 沈昱见此，嘴角再次浮起得意的笑容，不依不饶道： “不如你？这幅字价值一千两百多万，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乡巴佬一个，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此言一出，场面为之一静。 说归说，闹归闹。 沈昱得意忘形之下，口无遮拦。 这话已进上升到人身攻击的范畴。 素质好差！ 见沈昱犹不自知，依旧洋洋得意的模样。 众人齐齐心底给出评价。 没待李北枳开口，肖巧巧已经快步走到身前，杏眼圆瞪，冲着沈昱冷声娇斥道： “沈先生，希望你能够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我随时会叫保安把你请出去。” 肖远山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裴松亮道： “你这女婿，素质真差！” 都是文化人，裴松亮被他这么一说，老脸有些挂不住。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所以只能梗着脖子大声道： “咋滴？你儿子能大言不惭，我姑爷就不兴口误的？任谁听到这种狂言，不生气才怪了。” 肖远山一瞪眼，怒声道： “刚才没服气是吧？我可告诉你，我这宝贝儿子压根没结婚，就是防着你个老不羞的，想便宜你女儿？门都没有！” 裴松亮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推在肖远山肩头，怒喝道： “你这老玩意心里真脏，咋着？护这么紧，还准备给你家闺女填个“二房？”” 李北枳闻言满头黑线。 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肖巧巧。 其实吧。 只要肖姐同意，姐夫哥不闹…… 也不是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