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认输（1 / 1）

“小道长，是我赢了吗？”见我没有回应，汪有财再次发问，他声音虚的厉害，几乎就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一点动静儿。 他赢了吗？ 说实话我也不好判断，之前听小庄说赌茶的规矩，三杯茶过后，谁先失神谁便是输家，可眼下这两人都强撑着精神，谁都不肯服输，表面上看两人状态相差无几，若真要分个胜负，那倒是先落座的汪有财要差一些。 而且，方才喝茶的时候，汪有财只饮下一口便摔了茶杯，而司马俊那边是一饮而尽，两下相较，怎么看都是汪有财占了便宜的。 可这赌茶毕竟有赌茶自己的规矩，真要因为这些事来判定汪有财输，恐怕也不足以服众。 “怎么，小道长很为难吗？”许久未开口的司马俊扭头看着我，脸上泛开几分笑意，“小道长就明说了吧，这一回是我司马家输了，今日若不是汪家人手下留情，走不出七步，我这小命就玩完了。” “司马少爷是要认输？”我问司马俊。听着他这意思，分明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喝的茶中混有七步藤，可他为什么没有当面点明，反倒要认输呢？ “是，我输了，怪我学艺不精，降龙醉没有学到家就出来丢人现眼，白白毁了司马家的名声……汪少爷，凉州第一庄的牌匾归你了，司马俊这条命也任你差使，只是要把司马家从凉州城除名这事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若不服，还得去找当家人！”司马俊直起身子稍稍拱手，而后稍退半步，坐回身后的椅子上。 “你胡说什么，谁让你认输了！眼下连小道长都分不出谁胜谁负，怎么就看出你先输了……”见司马俊认输，司马风断喝一声。 “四叔，谁赢谁输大家心里有数，何必要闹到没脸没皮的地步呢，适可而止吧，好歹也能给司马家留下一块遮羞布，丢就丢我司马俊的脸就是了……只当我学艺不精，还没把这降龙醉练到炉火纯青，出来给司马家丢人了！”司马俊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惨淡。 “你发什么疯！姓汪明显已经不行了，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真要说认输也应该是他先认输，哪就轮到你低头了……万仞茶庄千秋万代的基业，在茶行里无人能比，拿去任何地方都是数一数二的，什么脸面不脸面，也不是一回赌茶就能说了算的，不管你今日表现如何，反正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输。降龙醉是万仞茶庄的立山之本，几十年来也从没出现过纰漏，我就不信这小子能有逆天的运气，三杯茶后还能撑过一个时辰。”司马风态度强硬，看向司马俊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但肃杀的气场却冷得令人胆寒。 司马俊微微蹙眉，缓了口气后兀地笑出声来，“四叔啊，你当真这么看重司马家的脸面吗？” “废话，万仞茶庄在凉州三代人的苦心经营，挣家业挣到连命都不要，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争个脸面吗？如今万仞茶庄在凉州茶行内一言九鼎，这也是用这脸面换来的威严，不然你以为这凉州城内的三百多家茶铺会乖乖地俯首称臣吗？他们可是巴不得看大厦将倾，等着留作茶余饭后的笑话呢！”司马风压低了声音说着，可字字掷地有声，又分外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好，四叔说得好，如果你真的还在乎司马家的脸面，就让我认输回家吧，这一回咱真的输了，若明知输了还不认，那才真是输掉司马家的脸面了……” “你……” “我认输，小道长，我认输了！”不等司马风开口，司马俊紧着扬起双手示意。 可他越是如此，我却越不知该如何决断。 表面上看，司马俊和汪有财两人的状态大抵半斤八两，看汪有财精神涣散的架势，似乎还比司马俊更差三分，真要继续等下去，十有八九得是汪有财先输掉这局，而司马俊侥幸得胜。司马俊不会看不出这一层，可他为什么非要抢着认输呢？ 我正想着，小庄突然撞了撞我的肩膀，低声提醒，“还等什么呢，他都认输了，你还不赶紧应下！” “嗯？” “司马俊认输了，这都等着你点头呢，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自己认输，你还要拦着吗？你不会也跟司马风一样，还想着维护万仞茶庄的名声吧？”小庄蔫酸道。 “当然，当然不是……”我随即反驳。 “不是就点个头，大伙儿可都等着呢！”小庄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注意身边人。 我这才发现围观的几百双眼睛正在盯着我，正等待我最后的表态。 三分钟后，就在我点头的瞬间，整条街又炸开了锅，眼珠子忙着幸灾乐祸，舌头紧着见风使舵。 “没听错吧，司马家真输了？这降龙三杯醉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水清茶号的少东家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有了破解降龙醉的妙招，不然人家怎么可能轻易上赌桌呢，我看人家这是未雨绸缪，决胜千里，早不知道提前演练多少回了，就专门等着司马俊上赶着送死呢！” “明明看着汪有财也两眼发直，没什么精神，怎么这司马俊就抢着先认输了，当真是坚持不下去了还是有别的猫腻啊？” “这还有什么别的猫腻，没看那家伙站都站不稳了么，最后说话的时候声儿都变小了，再硬生生扛下去，恐怕连命都要丢喽……提前认输也好，起码还留了一条命在，这比什么都强！”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你们是没看见汪有财两眼发直，双腿打颤，若真是要继续等下去，第一个倒下去的肯定是汪有财，绝不是司马俊……” “屁话，你再内行还能比当事人内行么，你都看出来的猫腻，司马俊自己会看不出来？输了就是输了，人家司马俊自己都认输了，你还在这生抗什么呀，真要捧臭脚也别在我们跟前儿说，咋也得跑去万仞茶庄门口喊呐！” “你……蠢货，等着看吧，这事儿可没完！” “是没完，可不没完么，司马俊这条命可是输给汪有财了，这以后就算是汪有财的伙计了，我看这二少爷还怎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