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番外,缘起6（1 / 1）

又有一次----- 她在邮件上告诉我：“你有去过红云市中心的步行街吗？哎哟，我又问了这么蠢的问题，你说过你在那里住的，当然又去过吧。可今天是我姐第一次带我去，真没想到那里比咱白月市还要热闹，整条街下去全是商铺，望不到尽头。街上还有很多小食摊，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太畅快了！在广场那边还有街头艺人在表演，太精彩了！不知道那里离你住的地方近吗？” 这邮件我反复看了几次，脑海里也反复想了很久，最后没有做出回复。 这是我第一次没立即回复她的邮件。 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更不知道她说的那些到底是怎样的，尽管十几年来博览群书，可贫瘠的想象力始终没法构筑她所说的画面。 无奈之下，就在周末，我拉上赵子朗他们去了一趟市中心的步行街。 当然，清晖那小子反复问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反常，但是我就是想亲身来一次，好好看看她走过的这个地方，体验一下街上边走边吃的滋味。 就在当晚，我终于回复了她：“不远。我跟朋友去那里逛过，很热闹，我也喜欢那里的小食。” …. 她就是这样，总喜欢扯东扯西，说着一大堆日常生活的琐事，极其无聊。 可我又总是在不经意间受她的影响，想去看她看到的，想听她听到的，想做她做过的。 这样互通邮件才短短的三个月，可我已经，发现我的世界开始变了，变得开阔，变得不再单一。 我越来越享受跟她的这份产生在手指间流动的交谈，尽管没见到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我还是很乐在其中。当然，我是知道她的名字。 而在跟她交流的每一封邮件里，我都看出她是那么的乐观，那么的爽朗。 我慢慢好奇起来：这样的女孩到底会长啥样？ 当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很可笑。因为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异性有遐想。甚至我的脑海里不停构筑她那阳光般的美好形象。 当然，我的理性告诉我，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在网上认识的女孩会产生什么恋爱的情感，纯粹是好奇而已。 我俩是完全相反的人，我是个假装活在阳光底下的懦弱小人，无时无刻都怕真面目被揭露，被发现。认识她后，被她那温暖的阳光言语感染后，我觉得我也会变得跟她那样子。 这是我的渴望。 也许，跟她见上一面，会更好。 这个念头闪过后，我就决定亲自去白月市一趟。 她在邮件里提过，这周的周五是他们的校运动会，通常这种节日是会对外开放。 可是这一天我们有考试… 最后我毅然选择在这一天过去。我迫不及待想要马上见到她。 不过我还是以探望齐老师为由而去的。 所以，到了那所中学，我就先找到了齐老师。 他年纪不小了，运动会的工作也不用他参与，他倒是有时间陪我在学校里头到处逛。 我跟他大概谈了一下彼此的近况后，就在运动场地的观众席歇了下来。 放眼看去，班级与班级是间隔开坐的。 我就故意打开话题：“老师，你带的那个班在哪儿？” 齐老师指着对面：“就是这里正对着的那个，正好在大树下的…” 我又乘机问：“哦哦，是那边呀，那不知那个姓百里的学生有没有在？” 齐老师错愕地看着我，好一会才应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班上有学生姓百里的？” “瞧老师您这记性，上次可是您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百里这个姓很少见，这回却在你班上有了一个的吗？所以我就好奇来了。” 看我说得言之凿凿，齐老师显得惘然：“你这么说，又好像是真的说过…看来上了年纪，记性就差了。那个学生叫百里苗…我看看…” 他眯起双眼，很仔细地看了又看：“那个…在树下另一边坐着的的那个就是她。” 循着他指着的方向，我看到对面那棵大树的一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她穿着白色运动服，蓝色短裤，梳着个整齐的及耳短发，碎碎的刘海长过眉睫。她身形很瘦小，本来在人群中就不太起眼，加上她抵着头，抱着双膝蜷缩起来，就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似乎听到有人喊，她才抬头看了过去。我才看清她的脸，五官长得不错，可眸子里全是阴暗，面容上并没有像旁人那样的笑容，相反，满是说不出的阴郁。 我呆了好几秒，很是难以置信地问老师，想求证：“那个女生，真是那个…百里苗？” “对，就是她。” 老师这样肯定的回答令我的心沉入了深渊，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跟我互通邮件三个月的那个女生。 齐老师轻叹了一声：“这女生是很聪明的，每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只可惜，偏偏是个自闭的。” “自闭？！”我瞬间怔住了。 老师点了点头：“是天生的自闭。虽说是轻度，不过到现在也不能说一句话。” “她…不能说话？” 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听说当初校长是建议她去那些特殊学校的，可她母亲坚持说医生诊断她是轻度的自闭，平常的学习是没问题，还说去年她能喊‘妈妈’，她会好起来的。没办法，学校就只好先收了她，毕竟她的成绩是最好，校长也不想流失人才。”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总算明白她之前在邮件上偶尔说出的令人费解的话了… 顿时，心里头泛起五味杂陈，有说不出的难受。 待运动会结束后，我跟齐老师告辞后，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默默站在校门口，故意将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当看到百里苗推着自行车走出来，我就悄然无声地跟在其后。 在夕阳的映照下，她那瘦小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仿佛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看到身边擦肩而过的同学，她有几次想开口打招呼，却也没成功，人家已经踩车先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人储在路边一动不动，只是在四处张望，显得很慌张。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么暗忖，好一会才发现，原来她的自行车掉链了。 看到她那求助无缘而焦躁不安的样子，我握了握拳头，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蹲下来帮她修理。 这只是小问题，我还是能干的，没几分钟，就弄好了。 “可以了。” 我这么说着，没顾及手上的脏黑，转身就想走。 可手被抓住了。 我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紧张兮兮的女生，不过还是可以将鸭舌帽压得低低。 百里苗一手握住我脏兮兮的手，以后掏出一包纸巾塞进我手里。 “哦，谢谢…” 我下意识地道谢，拿过纸巾就想擦拭。 可她依旧握住我的手不放，抬眸盯着我，脸色依旧紧张，嘴唇微微张启。 我知道她不能说话，可这一刻，我却看到她似乎是在努力要跟我说什么，所以我没动，只是在等着。 艳红的晚霞已映在她的脸颊上，如像红苹果一般，香甜诱人。 这时，我听到从她嘴里很轻微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我当下就震住了，她这样拉住我，就是为了道谢？ 接着，她嘴里重复说着：“谢…谢，真的…谢谢！” 一瞬间，我都不知道应该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踌躇间只本能地应了一句：“不…不客气。” 她慢慢松开了我的手，脸上绽出清澈而醉人的笑靥，在余晖的衬托夏显得格外的明艳照人，让人在凉凉的秋日里感到莫名的暖意。 这是我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微笑。 当晚----- 我收到了她发来的email：“告诉你，我今天终于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了！我太兴奋了。对了，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是不敢开口说话，医生说我有轻度的自闭，直到去年我才能家人能说上点话，而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跟不认识的人说话，虽然只是说‘谢谢’，可我还是很激动…这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上次跟我说‘感谢的话是不需要过多考虑’，我今天也不会有勇气说出来的，太谢谢你。” 这次，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即回复她的邮件，只是躺在了床上，呆呆盯着天花板许久，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天明。 我知道赵子朗每个月都会定期去一趟医院做复诊，虽然我不知道他身体有什么毛病，可这次这次我心血来潮赖上他一块去了医院。 我本来就只是通过子朗来看看能不能认识道小儿自闭方面的医生。 没想到竟然会听到他那个主诊医生说他活不过四十岁，跟他早逝的父亲一样。 我当场呆若木鸡，我可从来没想过富甲一方的赵氏未来继承人竟然只有四十岁命，而且，还是我这一生人里第一个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