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章 披着人皮的虎伥（二）（1 / 1）

饶是我太姥爷是个老把式，在山里讨生活几十年，也吓得两条腿打颤。 就见那只饿虎眼睛露出猛兽似地光泽，张开大口，呼哧呼哧地吞噬尸首里的肠肚，那时候人肚子里没油水，肠肚也瘦，咀嚼的时候嘎吱嘎吱还发出响声。 试想一下，孤寂深夜，空旷无人的原始森林里。 一只类似“人”形的饿虎，当着你的面，吞噬人的尸首，这是种什么感觉？ 据我太姥爷回忆，有那么半刻钟，他被吓得浑身无力，瘫倒在树上不敢动。 这不是夸张，那时候的野兽野性十足，身上的杀气非常重，看过水浒传的都知道，吊睛大虫，猛虎这一类的东西出场时候都自带气场，狂风呼啸，其实那到不一定是狂风，那是“杀气”。 我太姥爷在老林子里走了一辈子，手中的火铳打的老虎也有四五只，还从没见过杀气这么重的，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呼吸都喘不过气来，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有什么东西挤压着胸腔那种感觉，他脑子都快裂了。 那饿虎似地“人”吃完了尸首，似乎还没吃饱，在原地左右迈着步子踱了一圈，猩红地眼珠子就盯上了一旁树上的打牲人。 我太姥爷心里咯噔一声，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但是清醒归清醒，他还是缓不过神来。 这饿虎杀气重到了无法抑制，整个人就像是在一个超重力空间中，被死死压着，喘不过气，也动弹不得。 他只能勉力压抑着，朝对面几个打牲人示警。 可是，于事无补，除了呼哧呼哧地沉重喘息声，他压根没发出任何声音，太姥爷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饿虎扒拉着树干，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树上的打牲人，只是蹿了两下，就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场面极为血腥。 我太姥爷不愿多说，但是他每次讲到这段儿，都会砸吧砸吧一口苞米烧老酒，用颤巍巍的手抹一抹眼珠子。 太姥爷说，像是老虎这类山中猛兽，尤其是兽王级别的，它天生带着的那种王霸之气，也就是杀气，可以让低阶生物失去一切抵抗力。 就像是小说戏文里头，荆轲刺秦王时，十二岁杀人秦舞阳上了大殿吓得两腿发软浑身打颤一样，被饿虎的杀气锁定，整个人神经就被麻痹了。 那种状态，就像是溺水的人，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太姥爷那几个伙伴被那饿虎直接活吞了，极其残忍，那几个打牲人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开肠破肚，活人的骨头有脆性，饿虎咀嚼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嘎吱的声音。 想一想就瘆得慌。 太姥爷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大小便失禁，也没有吓晕过去。 他死死用舌头抵在上颚，然后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太姥爷心里嘀咕，他这肯定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伥”了。 所谓的“伥，就是传说中的一种生物，据说人被老虎吃了之后，会幻化成一种怪物，叫做“伥”帮着老虎作恶，这种玩意儿会变幻成人型，然后在深山来林子里诱惑人上当，把人吃了。 那时候东北是很迷信的。 胡柳白黄灰，保家仙，看事儿的，走阴人，跳大神，这类东西很多，那个年代是科技文明和封建文明大碰撞的时代，很多东西迷蒙无知，很多东西鬼蜮莫名，很难说清究竟是真是假。 太姥爷这类在林子里讨生活的老把头，自然也拜山神老爷，他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入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来，嘴里小声嘀咕。 就这么一遍念叨，一遍求山神老爷保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太姥爷眯着眼朝着外面瞅了一瞅。 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吓一跳。 只见一张阴森无比的“虎”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双眼眸是琥珀色的，没有丝毫感情，但看起来却不像是要吃了他，反倒是…… 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 我叫叶川，姓叶，满族。 六十多年前，我太姥爷当打牲人时，在宁古塔遇到了“伥”，险些丢了小命，他说那时候那头伥不知为何没有吃他，兴许是吃饱了，就那么盯着他，然后我太姥爷就晕了过去。 一直到天明，因为屯子里的狗出奇的一宿没叫唤，屯子里的老猎人觉得出事儿了，连忙来找他们，才将我太姥爷救出。 也幸亏我太姥爷喝了烈酒，要不是那口烈酒保着胸口三分暖和气，他早就被宁古塔零下四十度的低温给冻死了。 之后他心灰意冷，也不想再打猎了，过了几年，满清快没了，他拖家带口，带着一大家子逃到了山西。 我家就在山西一座三线小县城扎了根，一晃半个多世纪，家族开枝散叶，发展了起来。 家族里最厉害的当属我表哥，他是做外贸的，在俄罗斯老毛子那边开工厂，还做着合法猎场的买卖，据说他在那边手眼通天，不仅做白道，黑道也沾一点，总而言之，很有出息。 逢年过节，表哥回来，前呼后拥的，大金链子大金手表，还开着奔驰大G，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家族里人人都夸他。 我退伍之后，帮家里做了几年买卖，一直没有个正当营生，表哥又时常回老家找家族里的后生去俄罗斯给他帮忙，很多人去了都赚到了钱 ，回来你传我我传你，把表哥吹捧上了天。 一来二去的，我父母也动了心，那年夏天，我在父母催促下，怀揣着发财梦，坐火车去了东北满洲里，准备去俄罗斯投奔表哥，看看跟表哥学点什么。 表哥的工厂开在俄罗斯的布拉戈维圣斯克，又叫海兰泡， 这个地方是黑龙江和俄罗斯交界处，老毛子不多，人口稀少，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个小城市。 大部分在这边做生意的都是中国人，几乎就是一座中国城。 去的时候，这边已经冷的冻骨头，好在有伏特加加俄罗斯大肉串，还有暖气，倒不至于不适应。 也不知是为什么，俄罗斯这边老毛子人口稀少，男少女多，而且美女尤其多，我在这边来了几天，表哥轮番安排各色老毛子美女陪我喝酒逛街，刚开始还觉得比较幸福，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聊。 再加上，表哥本身太忙，时长不见人。 于是，表哥安排他的一个掌柜，叫做老金，带我去老毛子的合法猎场打猎。 老金今年四十多岁，长得精壮，留一撮小胡子，眼睛很阴郁，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不过他很听表哥的话。 我们在老毛子一个边境火车站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又坐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后来坐了两个小时的装甲车（战车退役改装的），到达了中俄边境，一个靠近海边的围猎场。 一路上，老金话很少，就是偶尔看着我出神。 我被这个老东西盯的发毛，心里直嘀咕，直老东西盯着我干嘛，难不成他是个老屁眼，有那种特别的爱好？ 我靠我靠，老子可没那种喜好。 就这样一路很忐忑，坐着装甲车改装的车到了围猎场时，总算是解脱了，我一屁股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在地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正好看到地面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块又一块的石碑。 不，不对，这他娘的是一块又一块的墓碑，残垣断壁，被雪掩盖着，充满着岁月的痕迹，仔细一看…… 上面写着一些汉字。 这是一些古墓，古代汉民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