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众人相会（1 / 1）

胤州北宁郡本是焱朝北方重镇，尤其近来两国开战交兵，更是成了北疆两大军事中心之一，此地城池既如此重要，叶瓒在此驻扎，自然也不敢怠慢，自驻扎之日起便时时亲自巡查城防。就是今日闻报之时，得知秦王与自己独子安然归来的叶瓒，也还是在城楼安排明暗岗哨防务。

若今番只有叶珏一人率兵前来，不要说只带了数百人马，就是带来十万大军，叶瓒也不见得会出城迎接。一来论公事叶瓒是国家的大将军，职务远在叶珏等人之上，二来叶瓒是叶珏生父，做儿子的到来，岂能劳动乃父出城相迎？

但如今来军主将乃是国家亲王，皇子顾霄霆，身份之贵重即便不在叶瓒之上，也是相差不远，是以叶瓒闻报之后，便即擂鼓聚将，会同城内诸将吩咐大开城门，全体出迎。

然顾霄霆虽为皇子亲王，但此时却是败军之将，不要说他自己，就是自他以下全体将士，今日终于得见大将军，也颇觉得脸上无光，一个个都难掩羞愧之色，自觉此次奔袭不成，便在他人面前丢了老大的脸面。

尤其是校尉叶珏，近半月来又是有伤在身，面上气色更不好看，故此诸人在城外相见之时，虽然人人都有满肚子的疑惑，却也并未细说以往经过，只是想走个过场，便即进驻城内。

叶珏这时本为败军之将，见城中众位将军出来，原无心多看，但一眼看到人丛中“大将军叶”的帅旗后尚有一面“骠骑将军孟”的绣金双虎旗，一时间心中大喜过望，不由得什么都忘了，抬头大声叫道：“孟叔叔，孟叔叔！怎地你也来啦！”虽是身有内伤中气不足，却不难听出欢喜激动之意。

城中诸将依次按序而出，当头的大将自然是体格雄武、面色严整、三绺长髯的大将军叶瓒。在叶瓒身后半步，紧随着一名将官，面色青白刚正，剑眉虎目中虽带着几分雅致之气，但周身所生之杀气竟似为诸人之冠，尚在成名已久的大将军叶瓒之上。

顾霄霆身为秦王，朝中有名的武将他都认得，自然也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骠骑将军孟元敬。

此人本是焱朝齐州人士，世代将门之后，到了他这一辈上，竟是出了这位练武奇才，虽然十五岁之前以颇通经史闻名乡里，但后来便投身军中袭职。从军二十余年来几无败绩，一杆长枪号为天下第二，所用的“螭虎飞电枪”是天下第三名枪，在他手上用来堪称长短如意、远近皆能，实在是不同寻常。

孟元敬与叶瓒本是同乡，又是同僚，叶珏幼时叶瓒忙于军务，常常不在家中，叶珏便常去孟家过活，是以孟元敬与叶珏亲如父子，叶珏的枪术也有不少是由此而来。只可惜叶珏平生秉性远不如孟元敬那般严谨，有些枪术纵然经孟元敬亲身教导，但临阵之时，也未必会用。故此在枪术一道中，叶珏虽然确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但目下也难说自成一脉、传名天下。

见叶珏此时高兴得似乎将之前的败绩抛于脑后，顾霄霆微微一笑，心下了然，暗道：“难怪君镝如此欣喜，我此时若见师长亲至，必然也如他一般。”

叶瓒初见独子，虽然心中十分欣喜，但转眼便看儿子在秦王面前如此放旷，还是沉下脸来喝道：“小子无礼，殿下尚在静候我等，偏你跑出来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少时自去领二十军棍！哼，心中一喜，就连军中纲纪都忘了，难怪能为敌军所乘，牵连得连殿下都奔波劳碌。”

叶珏见父亲恼怒，面上一苦，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转头望向顾霄霆，眼神之中带着恳求之色。想来是知道自己如此，又惹得生父不快，情急之下只好求顾霄霆这位王爷替自己说情。

顾霄霆心中已知其意，连忙排众而出迎上前去，笑道：“大将军且慢，此次出兵，一路之上君镝兄弟十分勤勉，征战之时也驱驰在前，确是劳神费力。此次突袭之败，究其原因，也不在君镝兄弟身上，况且亲朋相见，心中欣喜，人之常情，大将军看孤家薄面，就不要这般计较了罢。”

叶瓒闻秦王如此说，面上方才好看了些，微微颔首道：“殿下宅心仁厚，臣无异议。”忽然心头一动，想起方才言语之时，秦王称呼自己儿子为“君镝兄弟”，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又上前几步，凑近了续道：“可殿下也要为微臣想想，微臣尚自立于此处，臣之独子却先要与孟骠骑嘘寒问暖一番，臣虽愚钝，但当此之时，心中也着实不乐呀。”

顾霄霆闻言哈哈大笑，点头道：“大将军说的甚是，小王理会得。”转头对叶珏道：“方才大将军之言颇有道理，亲父在前，岂有先与旁人寒暄之理？”

叶珏适才见到孟元敬，心中一时激荡，此刻闻顾霄霆之言，回过神来，连忙向叶瓒跪倒：“孩儿与孟叔父多时不见，方才一时心中喜悦，行事无状，还望父帅宽恕。”

叶瓒见儿子如此，又侧目看了一眼秦王，才道：“罢了，起来吧，你可真给为父涨脸面。虽说军中无父子，但你以后再要如此行事，小心本将军对你不客气。”转头又对顾霄霆道：“殿下，家中俗务，让殿下取笑了，殿下快请入城中安歇，微臣此来，料可保殿下无虞，还望殿下宽心。”

顾霄霆微笑摇头道：“大将军应知，能以孝待亲者，必能忠其国；能以诚待师者，必能守其主；能以情为先者，必能润其心。大将军忠心奉公，君镝性情中人，孤家心中自然明白，大将军有子如此，不当责备，反该赞赏才是。”

众人一边互相交谈，一边都入城中，顾霄霆三人所领之数百残兵，也在入城后被妥善安置。又鉴于秦王等人目下所余亲兵不过数百，叶瓒首肯之下，众军各自拣选精壮，将其人数补充至两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