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太子筹谋（1 / 1）

焱朝军中已有成规，但凡欲为军中将校者，必要以其能服众，或武艺、或军略、或筹策、或庙算。总要有其所长，能服众心，才能当真如愿以偿，否则即便声名显赫，也不能授职。

当初之所以定下这个规矩，便是为了防止会有人在军中随意安插心腹，以至将朝廷的军马变为自己的私兵，万一当真有人将所部打造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朝廷又如何指挥？

即令如叶珏这般人物，父亲是焱朝大将军，母亲是一品诰命，可谓是家室显赫，与众不同，但他当日升做秦王府亲军校尉之时，也须先通过诸般考验，方能授职上任。

如今的霍无忌虽是长公主亲子、秦王顾霄霆的表弟，可若是违众而拔，不说军中其他将校心中是否会有非议，便是营中的士卒，也不会听其指挥。

厅中众人正自为之暗自思索，霍无忌反而出言道：“诸位不要想左了，后生小子是否担当兵马先锋不在紧要，总要先将太子殿下的暗中筹谋与二表兄分说明白才是正理。”

秦王顾霄霆听其言语之中称呼太子顾霄清为‘太子殿下’，可称呼自己却是依旧为‘二表兄’。虽是不曾刻意显山露水，但话中已经将亲疏远近分得明明白白，心下暗喜之余，对其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霍无忌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便即续道：“据家父当日所知，今番太子殿下所以派遣陈子云此人统兵到此，无非便是打算要在战时先乱表兄所部阵脚，否则青麟宫中能用兵者非止一人，何必非让他来此助战？

“再有，太子自从那日在北宁郡外被敌军大败，虽是自己侥幸全身而退，心中却认为北戎敌军勇猛剽悍，即便是表兄等人也不是彼等对手，是以才有后来传教令一事。

“只是我想太子殿下便是再能筹算，也不相信二表兄与霍山侯爷等人当真能获此大胜，否则他又何必作此无用功，倒是想白白送给了表兄一个扬名的机会一般。”

叶珏听到这里，忽然冷哼了一声，面上神色不豫，截口道：“我瞧未必，太子这是算好了，若我们今番败在敌军手中，那自然是他得偿所愿，不必多言，倘若咱们胜了敌军，他便说是自己‘对暨阳将士有充足信心’云云。”

说到这里，不由得气往上撞，伸手在自己身侧桌案上一击，怒道：“如此一来，当真是什么道理都是他的，全在他自己这一张嘴上，无论正说反说，总是有词。”

霍无忌听他这般说，心中倒也深以为然，点头道：“正如君镝兄所言，即便小弟如今将太子的一些心思说给众人，但我想各人也挑不出太子场面上的错处来。”

见众人随之纷纷点头不语，霍无忌接着说道：“若太子殿下当真只是如此，我父母倒也不会让我前来暨阳，投在二表兄麾下了。只因太子殿下这一次还准备好了一个后手，才让他们觉得太子如今心思毒辣，当真欲制二表兄于死地。”

原本在众人想来，纵然太子如今对秦王有所不满，可秦王毕竟也是奉旨北上来到暨阳，虽是国家储君，也不能违背陛下圣旨。

前番太子教令让秦王等人进军主动出击，便已是有些越俎代庖、不将当今陛下放在眼里的嫌疑，如今众将士得胜归来，可说是已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却不料太子竟然还有后招。

众人心思转念，但终究一时之间难以确定太子又将会采取何等方式来针对秦王和自己。

正在思索之时，耳中又传来霍无忌的声音：“在太子谋划之中，若是二表兄与众将士一战得胜，他便要再下教令，将二表兄以及叶、越二兄等人全数调回帝都。”

各人闻言心中雪亮，自然都明白这一招的用意。

想目下秦王等人身在北疆，手中又握有兵权，千军万马听其号令，纵然太子当真要与秦王为敌，但顾霄霆时下远离帝都，他自然难以得逞。

可若是将秦王等人调回帝都之内，太子再想与秦王为敌，那便容易的多，更兼那时太子府中诸人必然会将眼睛都盯在顾霄霆、叶珏、越朗等人身上，甚至主动给他们安些罪名。

到了那时，饶是秦王等人武艺过人，身份不凡，只怕也挡不得小人中伤，背后暗箭。

思及此处，性子最为凌厉的叶珏便道：“怕他怎么？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太子毕竟是储君，难道他想让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听他的指挥么？天底下岂有这等好事！”

他这话不过是激愤之语，且不提秦王等人听了作何想法，便是此时坐在叶珏身边的林馨宁闻言，也不禁出口问道：“叶家哥哥说得可不对，咱们即便能一时违抗太子教令，可咱们难道能一世不回帝都？”

叶珏本自剑眉一轩，便想要开口反驳，可心中转念，不免想到此言说得也是，军中将士父母家人多在帝都，纵然自己一时抗命不回，却难道终生不再与自己父母相见？

况且诸人若是当真无故违抗太子教令，那便是主动将刀柄递与了太子，日后他要以此为由对自己等人发难，只怕谁也说不出别的言语，即便有心想要为自己开脱，也不能够了。

当此之时，他心中念头纷涌，此来彼去，但一时却也想不出应当如何应对这等局势。

反倒是顾霄霆眼下并无慌乱为难的神情，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见踌躇，先是看了看霍山侯杨君爱和新任五营都统治岳万里，见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心中轻舒一口气，便道：“事情若真如你所说，我等暂时不回帝都，却也有个法子可行。”

霍无忌目光转处，与秦王对望一眼，见他神色之中颇有笃定之意，脑中念头纷至沓来之间，忽然想起一事，似乎明白了秦王的眼下之意，心中不禁为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