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匪自生（1 / 1）

厅中众人多曾亲历战阵，即令如林馨宁、越盈歌这两位姑娘，今番来到暨阳，也算是亲身体验到了大战来临时的肃杀与两军交锋时为之心心念念的感受。

只有霍无忌一人，此前虽然多曾听他人说起两军混战中，诸多将士生死相搏的疆场景象，但毕竟只是他人所言，难免有不尽不实之处，而且终究是耳听为虚，只怕不足以为凭。

适才听霍山侯杨君爱之言，今番各部演练之际，自己也要亲入其间，心中竟是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夹杂着兴奋、期待，而又有些担忧在内的感觉。

霍无忌此前并非没有过与他人比武较量的交手经历，如厅中的叶珏，当初便曾和自己鏖战二百余招。可二人之间的相互缠斗，实与身在战阵之间的厮杀相去甚远，自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既是要身投军旅，谋个出身，又岂能一辈子总是落于人后，在旁人的庇护之下生存？况据霍无忌所思，自己并非无能之辈，如何便不能依仗平生所学，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功业？

方才诸人所说的慕容玄恭自己虽然从未会过，但以叶珏所述，总算其人的武艺与之相去不远，想必较之自己，最多也不过是稍胜半筹，既然如此，却又怕他何来？

在他的心中，倒是岳万里这位新晋将星更值得关注与重视。

在自己尚未进入暨阳城时，便已经从城外周边军民口中听说了当日‘岳万里千军破万敌’的故事，虽说是坊间传闻未必全然是真，但能被民众如此渲染，其真实能耐也可见一斑。

再者此番岳万里所部不过千人，但若真能假做北戎兵马，与其他焱军各部演练交手，想必这支所谓的新军确是不同寻常，自己这等初临战阵之人，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霍无忌正自低头不语，在心中想着诸多心事，耳中却传来叶珏与顾霄霆等人的谈笑。

只听叶珏说道：“既然万里兄长今番要率部假做北戎之兵，则对于战场的选择一定要好生慎重，毕竟北戎向来以骑军为先，若是挑选的战场不利于骑兵作战，那岂不是有所偏私？”

身在其侧的越朗闻言先是点了点头，以示所言不差，继而又想到，暨阳郡周边地势与北宁郡不同，绝无如飞蛇原一般的大片开阔地势可供数量颇多的将士作战使用。

他沉吟之下，便想着要选得合适所在，只怕当真要去当日焱军与北戎各部交战的故地，方才得宜。可是彼处距离北宁郡已然不远，周遭难保会有北戎侦骑探查出没，兵马若在那里摆开阵仗，只怕还不能演练完毕，已然招来了北戎之敌。

倒是岳万里朗声笑道：“诸位大可不必为在下这支新军担心，日前末将也曾与北戎各部交手，可是实战之下，便觉得完颜宗辅与耶律川二人虽是骑术甚精，可若是论及指挥骑军作战，却还并未登堂入室。”

叶珏等人听他这般言语，心中颇有些不解，而霍无忌在身投北疆之前，也常听人言，说北戎精骑冠绝天下，尤其冲锋之际若怒涛裂石，势不可挡，怎么到了岳万里口中便成了这般？

倒是霍山侯杨君爱望了岳万里一眼，心中想起这个年轻人当初便曾经说过的‘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十六个字来，不禁若有所思。

还不等诸人出言详询，便听岳万里续道：“北戎精骑向来的战法，乃是集群成阵，而后来去冲突，我军往往不能抵挡其势，故而作战时常有吃亏。

“但是据末将看来，对于骑兵的运用大可不必如此僵化，盖因集群突击之法即便再是势大力强，一战之中，却也不能施展几次，人纵然不怯，马匹也甚难支持，一旦速度不再，自然不足深虑。”

顾霄霆等人听其所言，心中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日前与北戎之战，不难得出岳万里之言并非空穴来凤，当日完颜宗辅所部便是前行击破陈子云的前锋军之后，再与顾霄霆等人争锋，可是到了那时，北戎各部马匹少力，自然无法再行冲突。

后来赶到战场中的耶律川等人更不必多说，彼等既是仓促来援，又是先自赶了长路，才与焱军诸将士交战，自然更是难以尽展所长。

想到此处，霍无忌心中不禁生起好奇之意，转目向岳万里看去，随即问道：“不知岳兄心中所想，那精锐骑军又该如何使用方才妥当？”

岳万里闻言哈哈一笑，应道：“此刻我心中自然有好生使用骑兵之法，不过鉴于不日便要军中演武，天机不可泄露，且容在下买个关子，到了临阵之时，诸位自然明白。”

众人见他不肯在此时说明，虽然心中都是好奇心起，可也不好催逼相问，只好暂且搁下话头，各自在心中盘算，但一时却都猜想不透，岳万里会采取何等方式运用精骑。

当此之时，叶珏心中念头转了数次，却还是不得其要，索性先将这事抛开，重又开言道：“万里兄长向有鬼神不测之机，小弟自然知道，不过咱们此番演武的所在，还是要选的远离城池一些方好，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顾霄霆颔首应道：“那是自然，此外我还要从速向父皇上表，就说北戎军虽然败阵，可总是亡我之心不死，大军征伐无功，便要分遣无数小股兵马侵入我朝疆域，为策万全，不光我不能擅离暨阳，还要请父皇早日增派些援军来方好。”

众人自然知道秦王现下的言外之意，听他说出这般言语，不禁纷纷面上带笑，其中陵阳公主顾瑱甚至说道：“秦王兄长这事做得当真可以乱真，只是朝中那些官员若是得了这等军报，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暨阳乃是凶地，兵戈不断，有匪自生？”

顾霄霆听她说的有趣，脸上笑容不改，随即又道：“那可就要请身在帝都的人们好生猜上一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