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因敌变化（1 / 1）

杨妙裳、林馨宁二女没想到纵使在这玩闹之时，叶珏的心中却也还是记挂着此番军争演武之事，再于心中细思其言，颇觉实有其理。

想岳万里所部既是新军初成，又是相对势单力薄，想要与叶珏等人相抗，目下也就只有在对敌之时如此为之，麾下人马平常如星散布、遇战事则迅速聚合为一，才能有取胜之机。

再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大有大的难处’，似乎是已然算准了，叶珏等人所部将士虽然堪称精锐，在行军作战之时却容易各有所见，在不能确定孰是孰非的前提下，难免便会索性各自带领人马独行。

若在平常的军争演武之中，这等布置并非从未出现过，为避免各统军将校发生争执，如此应对也属寻常，但若果真如此，倒是给了岳万里所部集中力量、各个击破的机会。

叶珏心中念头急转，细想这一次军争演武与他分拨在一起的人，无论是老朋友越朗，还是新至暨阳的杨妙裳，抑或是初次参与这类活动的林馨宁，虽是与自己都有颇深的渊源，但他们也难免也会对自己的具体布置意见不一。

万一最终真是因为自己安排不当，轻视岳万里等人的力量，下令诸人各自带兵自行出击，想来倒也确实有可能被其抓住机会，集中力量依次打败。

既是想到此处，叶珏面上笑容逐渐隐去，色转肃然，正自拿脑袋在他胸膛处蹭得起劲的小狼似乎都察觉出了不对，抬起头来去瞧叶珏的眼睛。

而此时站在叶珏左近的杨妙裳和林馨宁二女也觉察出了他此时神情变化的原因，正欲出言相询，便听叶珏先自开口道：“好姐姐，你虽是久在淮州，但你的名声却已经算是传遍了我朝南北，军中将士知道你不让须眉者甚多......”

杨妙裳还是第一次听叶珏这般突然夸奖起自己来，面上红霞漾出之余，心中泛起甜意，一时间似乎觉得自己这些年所被旁人称赞的言语加起来，也没有叶珏的半句话能让自己舒心。

只是芳心中念头尚未转回，便听叶珏续道：“只是这一次军争演武不是小事，姐姐既身入我军中，可千万莫要忘了，好生听从我的号令，咱们可不能平白便给万里兄送上取胜之机。”

妙目顾盼，见叶珏如今神情肃然，不同此前与自己言谈之时，自然知道这桩事在其心中的分量，瞧着他这般模样，杨妙裳脸上带出几分笑容，点了点头。

似是觉得自己只是点头，尚不足以安叶珏之心，随即杨妙裳又补上了一句：“身在军中，自然以军令为重，咱们的交情虽好，却也不能因之误了正事。”

一旁的林馨宁听叶珏与杨妙裳如此对答，心中随即明了叶珏时下心中所想，在她自己看来，无论自己的本事究竟时高时低，就现今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初遇演武的新人。

莫说自己本来便打算在这次演武之中唯叶珏马首是瞻，便是从前并不做此想，既然叶珏已然将话说得这般明白，自己也不能再行推拒。

因此还不等叶珏转过脸来，对她多说什么，林馨宁便已然轻启檀口，语气坚定地道：“我之所以身入这次军争演武之中，并非是为了自己扬名立万，只不过是想随在叶家哥哥身旁，瞧你怎生破敌罢啦。你放心，我也和杨姐姐一般，不会让你为难。”

叶珏听二女先后如此答复，心下略安，转而轻抚小狼之时，又想起那位秦王的表弟霍无忌来，虽是今日此人不在郡守府正厅之中，但是根据日前的分拨部署，他来日会作为岳万里的副将与自己等人交锋对敌。

霍无忌虽然年纪尚轻，但家学渊源不容小觑，叶珏当日与其初会之时，便曾经与之讲论兵机，时过境迁，那时霍无忌之言，叶珏大半都已然记不起来，只有一句话，到现在都不曾被叶珏忘记。

那便是霍无忌当日曾经说过，他平素虽是不甚喜欢拘泥于先贤兵法，可是对其中的一句话却是推崇备至——‘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有此一言，足见霍无忌在用兵一道上，绝不是刻板之人，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古英雄出于少年，未曾真正交手，叶珏又焉知这位秦王的表弟不能化腐朽为神奇，甚至战胜自己？

随着思绪飞转，叶珏不由得出声嘱咐杨妙裳、林馨宁二女道：“今番军争演武，咱们除了要小心万里兄长之外，还需当心那位秦王的表弟霍无忌，我与他有过一些交情，知道这位皇亲国戚可并非是膏粱子弟，而是真有其能。”

杨妙裳向日不曾与霍无忌相识，纵然听说过他的名字，却也不知其人底细，现下听叶珏如此说，盈盈美目中闪过几分疑惑之意，问道：“这位少年当真厉害么？比你如何？”

叶珏点点头道：“我曾经与他切磋交手过，以武艺而论，若他没有其父的逆浪刀在手，那是我稍胜半筹，可他手中若是有一柄神兵利器，想来我要取胜，便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用兵之法......此前他不曾显露多少，我如今也不好胡乱猜测，只是知道他似乎崇尚用兵多变、见机行事，战场上若是遇上这样的对手，倒是确实让人头痛。”

说到这里，叶珏语气转为坚定：“罢了，不在演武之时与之相斗一遭，又岂能明白其人的兵法韬略究竟如何？他固然崇尚随机应变，不拘一格，难道我叶珏便不能因敌变化，因时变化，因势变化么？”

言及于此，叶珏胸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情绪，不同于以往即将临阵破敌之际的激越与兴奋，此时他心中所有，乃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与坚定。

杨妙裳与林馨宁二女虽是不知叶珏现下心中的情绪到底因何而生，不过感受到他的气势变化，也不由得为其所感染，各自芳心中也自有一股豪情随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