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先声夺人（1 / 1）

就在叶珏脚下加力，从速赶往暨阳郡守府的时候，秦王顾霄霆正自在此间会见魏元昌。

不过让魏元昌不解的是，如今暨阳郡中众将多数并未到来，昨日自己围观军争演武之时所曾见者，只有霍无忌一人尚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也许是出于自己曾在太子府中任职的缘故，顾霄霆现下特意教人叫来了陈子云，也算是让自己与昔日的同僚就此一会。

不过现今的陈子云面色灰败，全无昔日姿态，一身白袍虽然浆洗得干净、穿在身上，但近日他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锦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想自己此来暨阳原是想瞧瞧这位二殿下在北境究竟做了些什么，并非有朝廷公务在身，按着焱朝法度，帝都来人未经允可便私自暗查边军，便是一行大罪，所以即便如今魏元昌心有疑问，却也不好开口直言。

相较之下，倒是这位二殿下秦王顾霄霆并未将自己的到来当成一件应当警惕的事情，反而时常对自己微笑示意，让自己不必因此过于紧张。

其实魏元昌自己也并未想到，昨日军争演武颇为激烈，秦王竟然能在关注双方局势之余，瞧见已非官员打扮的自己，并且明知自己昔日曾在青麟宫中为属官，也不曾多加为难。

但民谚说得好，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太子顾霄清初见自己之时，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少时候，便显出了对自己的不耐烦。

魏元昌心思迭转，始终不知这位二殿下将自己请来到底是何用意，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二殿下，方今我已经是下野之人，再无官职在身，只想携妻子游历天下，了此一生，不知殿下主动邀我到这郡守府中，究竟所为何事？”

顾霄霆早就料到他会有此疑问，此时却不即回复，反而抬起眼来，看看了天色，心中预计叶珏已然快要到来，又转眼瞧了瞧坐在一旁，神情颇显得格格不入的陈子云，并不答话。

若是魏元昌只是单身到来，那么无论秦王是否对自己有所成见、又是否会对自己不利，他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可当日自己听了李景武所劝，乃是携带家眷一路至此，自己一条性命无足轻重，可决不能让他们也因为自己而受累。

想到这里，魏元昌面上的神色变幻，较之此前的云淡风轻，已是有些不同，一直从未说话的陈子云从旁观之，倒是对其变化能理解一二。

顾霄霆瞧得出魏元昌有些进退两难，面上笑容再现：“先生不必多想，早前在帝都之时，小王已然听说过先生的大名，只是不曾多次相会，目下先生有兴至此，自然应当多多亲善。”

“况先生本是父皇心中属意的臣子之一，现今又是正当壮年，如要就此隐遁山林，那不是将自己一身所学尽数付诸流水了么？即便先生自己舍得，我这个做晚辈的也替先生可惜。”

秦王这些话纯是从心而发，并无虚假，只是魏元昌经过与太子顾霄清相处之后，心中便已经对焱朝的几位皇子都有了些成见，顾霄霆说得越是诚恳，他的心中越是起疑。

再者，若是换了旁人，或许并不知晓太子从前所做所为，可魏元昌却是知道大半，偏生他又是当初太子府中地位较高的属官，眼下面对秦王，自然担心这位殿下会因此报复自己。

然而心中的这些想法不能对秦王言讲，无奈之下，魏元昌只得道：“二殿下又何必寻根究底？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帝王不买，卖与识家，识家不买，卖与地下。如今魏元昌已是无用之身，哪里还有别的奢望？”

顾霄霆往日所知的魏元昌，乃是焱朝之中有名的直抒胸臆之人，可今番相见，却觉得其人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忽然变得一蹶不振起来，若在当初，方才之言断不会出于他口中。

只是自己对太子府中发生过的事情所知不多，一时也难以明白缘由，只得再次出言劝慰道：“先生休做此想，举凡闻名于世者，无一不是历经挫折才成大器，纵然先生一时不顺，却也不必如此消沉。”

他这话原是出自于一片好意，但在魏元昌听来，便让其随即戒心更增，暗道：来啦！想必这位二殿下是要先将我稳在此处，从我这里打探太子等人的备细，若是我不吐实情，只怕他便要以家人相威胁。哼，他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心思性格又能好到哪里去？

魏元昌心中念头还未回转，对秦王之言也尚未有所回应，便听得院中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等自己看见来人是谁，耳中便已经听到了询问之语。

“殿下，我听说帝都之中来了一位魏元昌先生，想必你与这等人也谈不得什么好言语，倒不如由他去罢，也省得殿下的一片好心在他人眼中反而成了恶意。”

这声音显然是由身有不俗真气内劲之人所发，虽然距离尚远，但传到此处，仍是历历分明，尚能声震屋瓦，能有如此之行，想必其人定然是秦王的心腹。

细细辨认之下，魏元昌觉得这个声音自己以前曾经听过，只是方才之言对自己毫不客气，与秦王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不解之下，转头看向顾霄霆，只见这位皇子也是面带几分惊讶神色，不似作伪。

这一下可当真出乎魏元昌的预料之外，与他早先的设想大为不同，可当此之时，即便魏元昌素来思绪敏捷，却也想不出自己与来人究竟有什么恩怨，竟然让他人尚未至，便已经对自己出言轻慢？

来人正是叶珏，其实他与魏元昌本无仇怨，只是一路行来，想出的法子便是要先声夺人，尽力勾起魏元昌的争辩欲望，而后才好与其约定赌赛，否则初一见面便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魏元昌必然不会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