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别具一格（1 / 1）

对于顾霄霆而言，今日得知了白跃渊的真实家世，知道自己军中还有一位名门之后，当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焱朝车骑将军白威此前便曾经与大将军叶瓒、骠骑将军孟元敬一同作战，算得上是一东一西，两支主力配合无间，互为犄角。如今白家子侄也身在与自己和叶珏等人的军中，日后定然也能如前辈们一般生出深厚的同袍情谊来。

不过以现在暨阳郡内的情况而言，并不缺少可以领军作战、沙场争锋之优秀将领，白跃渊既是想仅凭借自己的真实本身慢慢晋升，自己也可以遂了他的心意。

相比之下，如魏元昌这般通达政务，且又熟悉太子所想的能臣，才是如今暨阳郡内急需的人物，自己若能得他一助，想要在暨阳郡一线发展，自必更加容易一些。

心思转处，顾霄霆的关注点不再只停留在白跃渊一人身上，对其言道：“白小哥，今日的晚宴可更不同于以往，灶上没了你这位主事之人只怕不行，既是你暂时不做他想，那便好生准备宴席罢。”

白跃渊也不多话，只是向着众人抱拳施礼，随后便整整自己的服饰，回身重到灶台边，准备继续自己今天的工作，在他看来，有些菜肴若不是自己亲手所制，倒还当真不能放心。

他自己浑如无事，倒是那些原本与其一同准备膳食的庖厨，看向他时不由得目光闪烁，都觉得这位头灶真实身份与其他人相比实在过高，因此一时不敢上前，如平常那般与他合作。

似乎是察觉到了诸人的异样，白跃渊头也不抬，便即说道：“我自投军以来，就没把自己再当成什么高门子弟看待，不然我早就可以自报家门，又何必等到今日？

“既然并非是什么显贵之人，那你们往日如何同我相处，以后也是一般，不用变化。”

白跃渊向日在火头军中也罢，在郡守府中也罢，都是一贯与人为善，绝不盛气凌人，更不会偷奸耍滑，听他这般说，周围的庖厨索性也放下自己的其他心思，围拢上前，一切如旧。

看着继续自己工作的白跃渊，顾霄霆温和地笑了笑，扭头对魏元昌道：“魏先生，有时候我真羡慕像白小哥这样的人物，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自己的目标。”

魏元昌先是点头以示赞同，继而不免心中想到，自己现下还不是秦王的属臣，这暨阳郡城自己也是方到不久，可方才自己向秦王提出建议之时，他不假思索便即以此办理，瞧来果然与太子不同。

但念头一转，又想到这也许是秦王有意招揽自己而故意为之，原本有些想要冲口而出的言语，又被他自己生生咽了回去，不再出口。

相反，他再度开口之时，则是有意要挑些试探性的言语，看看秦王的真实性情到底如何。

几人绕着原本便不算大的后厨转了一圈，只见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正如俗语所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在白跃渊的指挥分配之下，竟能容得下或大或小八个锅灶同时烹饪。

瞧见白跃渊这个头灶果然并非幸致，将后厨诸事安排的井井有条，顾霄霆忽然心有所感，自言自语道：“先贤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此语果然不谬，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后厨，其实也能从各项安排之中看出主事之人的水准到底如何。”

魏元昌此时摇了摇头，应声道：“殿下所言固然不差，但就常理而言，主事之人能力再强，也终究不过只是一个人，倘若他手下之人都是酒囊饭袋，只怕此时这后厨之中也要生乱。”

侧目看了魏元昌一眼，顾霄霆沉吟之余微微颔首：“魏先生说得是，凡是群策群力之事，计算成绩之时确实不能只是算在主事者的身上，就如我等冲锋陷阵之时，自己的武艺韬略固然重要，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胜仗可不是一个人便能打出来的，记功之时也不能厚此薄彼。”

顾霄霆、魏元昌、陈子云三人之中并无精擅厨艺之人，在这后厨闲看了一遭之后，并没有指点号令众人应当如何做好晚宴所需的菜肴，便即出门离去，往郡守府正厅而去。

念及魏元昌虽然与叶珏赌赛，要在暨阳城中至少逗留三月，但他到底最终是否会选择在此久居，甚至真的投身在秦王府中，尚属两可之事。

顾霄霆随即传了一位随从在自己左右的亲卫，让其先去准备一份礼物，挑选暨阳附近的各类特产，送到魏元昌下处，以示自己的心意。

秦王有此举动，魏元昌心中却是不甚明了，连忙问道：“殿下，常言说无功不受禄，我既不是秦王府属臣，现下又只是一介白身，为何忽然以礼品相赠？”

顾霄霆洒然一笑答道：“先生不必多想，是我想着三个月之后你未必便真留在此地，万一我来日真的惹得先生不悦，到那时节只怕连登门送礼都不一定有此脸面，故而先行送上，也免得日后先生当真要离去时双方尴尬。”

听了这个解释，魏元昌不禁心中一动，觉得这位秦王殿下行事确是别具一格，与他人大不相同，知道自己未必能身入秦王府，竟是先行将别礼送上。

有此行为，无疑便是在对魏元昌明言，若是觉得这位秦王不值得自己投效，可以随时离去，就连辞行都可省去，直接携了家眷便走，也免得双方闹得不欢而散，反而于事无补。

算来魏元昌这次来到北疆之后，与顾霄霆真正交际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无论是这位殿下自己，又或是此前的叶珏，还是方才的白跃渊，都给他以耳目一新之感。

思绪交叠翻涌之际，魏元昌忽然觉得，这位秦王殿下倒真是有些早年间皇帝顾秉业的行事风格，只是不知若自己最终选择不在暨阳落脚，叶珏是否如其父当年那样，将自己绑了回去交给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