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难以匹敌（1 / 1）

焱朝与北戎双方在剑胚岭左近围绕新设军寨而发生的这一次争夺战规模并不算大，而最终也不过是因为双方互有默契、互有顾忌，故而彼此暂且言和而告终。

多年以后，后人在翻看相关史料的时候，只能看到对这一战经过的几句概述罢了。

如此一场并未分出输赢胜败的战事，为何会在后世被很多人探寻其间详细过程，后世之人大致都会解释为此役双方统兵将帅的名气实在太大，所以才会引起各人的兴趣。

可后人多半并不知晓，对于当时无暇预见未来的白跃渊、耶律逊宁等人而言，这一场战斗双方可说都是打了个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按着事前所订军略，白跃渊与陈子云率兵北进筑寨的意图在于吸引敌军将士前来，并和敌人纠缠在此地，但因为耶律逊宁的修为太高，若是逼得紧了，未免会让其有鱼死网破之心。

而北戎诸部将士眼见剑胚岭上忽然而起的野火所及范围越来越大，再不整军后撤，前部数千人马便有进退维谷之难，后军亦有军心浮动不安之危，是以也不敢多恋战。

耶律逊宁倒是自问不会输给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对手，但其身为统兵将帅，行事不能只以自家好恶愿望为准，还当为麾下兵马考虑。

在陈子云见白跃渊有得势之状，索性派遣数百重甲步兵抢出寨门的时候，纵然耶律逊宁素有‘北海龙王’之称，却也明白，自己能凭着生平所学和手中神兵与焱朝精锐重甲步兵相抗，其他人则难以再有寸进。

说来耶律逊宁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顾不得思虑日后他人会对自己有何评价，略一沉吟，便颔首同意了白跃渊约战暨阳的提议，随即内劲催声，呼喝所部将士从速重整阵型。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指挥将士，与敌军杀得难分难解，双方将校之中，最不愿此战这般收尾的竟是素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子云。

但在白跃渊及其他焱军将校的劝说下，陈子云还是不为己甚，同意双方暂且各自休兵。

虽然一场干戈就此结束，然每当他心中想到如今叶珏、刘道和、杨妙裳、林馨宁四人都不在暨阳城中，难免又对半月之后的那场约战有些信心不足。

望着北戎诸部精骑渐次脱离战场，从速结阵后撤，陈子云不禁低声向白跃渊问道：“仁兄方才与耶律逊宁约定比斗，可当真有战而胜之的把握么？”

不知为何，他身边的白跃渊此时并没有出言应答，面上神情不变，依旧望着敌军离去的身形，目光中似有对于今后如何应敌思索，又似有对今日未尽全功的遗憾。

本待再次出言相问，可他心中转了几转之后，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这份好奇。

思绪转处，他想到即便自己眼下在心性上有所改观，今日一战也确是让军中众位将士看到并逐渐认可了全新的自己；可说到武艺修为一项，现在的自己却如昔日一般，并无进境。

还不等陈子云心中再多想些什么，原本静立在他身边的白跃渊眼见敌军将士都已退尽，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脸上忽然泛起有些病态的潮红，微微张口，还不等说些什么，便是不由自主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原来白跃渊并非不想与陈子云交流，更不是因为陈子云身手不佳便不愿与之谈及约战，而是因为在方才和耶律逊宁相斗的百余回合里，已然受了不轻的暗伤。

陈子云虽然不通武艺，但眼见白跃渊口中喷出的血迹色泽暗淡，不难想见他定然是内腑经脉受损，这一下只怕当真便要调养半月左右，才能有望痊愈。

须知耶律逊宁成名已久，并非幸致，白跃渊纵然心中不怯强敌，但终究和对手差了近二十年的修为，激战之余能够支撑到现在方才显露病态，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更兼这位耶律逊宁主修水属真气，本就对白跃渊主修的火属真气有些隐隐压制，偏生白跃渊此前为此地焱军将士争取更多时间，不惜以流火燎原刀与敌以硬碰硬，如此打法，自然让他体内经脉更多了一层负荷。

常言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白家嫡传的流火燎原刀虽是刚猛霸烈，能够将自身火属真气的威力提升至最大，但运用之际，却是要比寻常火属气刀的法门更为难以掌控。

说来也是侥幸，倘若没有剑胚岭上那渐有燎原之势的大火，以耶律逊宁的能力，详加探查之下，自然能够发现白跃渊难以久持，但后路生变让耶律逊宁难以将全数心神都放在白跃渊身上，故而并未察觉得出。

若非白跃渊明白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今日之战，他倒是更想与耶律逊宁战个痛快，然而如今他却只能强忍体内各处经脉传来的剧痛，咬牙对陈子云涩声道：“有什么别的话，等到咱们回到暨阳再说......

“那位‘北海龙王’当真是名下无虚，我的流火燎原刀伤他不得，反被他摩云飞烟刀上所带的内劲将火气逼回，伤了经脉......

“这人并非蠢笨之辈，咱们还需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便即撤离......带不走的这座军寨......便......便烧了也罢。”

说到这里，白跃渊再难支持，不复出言，只是靠在陈子云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暗自调息，应对自身伤势。

陈子云和其他诸位焱军将士见他方才伤重之下仍能不露破绽，如今尚可有条不紊地做好布置，心中都是油然生出一股钦佩之意。

不过现今事情急转直下，众人已经顾不上对白跃渊再行称赞，先自纷纷按照他传下的号令行事，而在他们心中，原本对于耶律逊宁生出的几分轻视之意已经荡然无存。

更有人心中想到，前日白跃渊单以真气内劲便迫得慕容玄恭认输，可现下却是败于敌军新任主将耶律逊宁之手，可想而知，只怕暨阳城内，并无能够与之匹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