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暗夜潜踪（1 / 1）

时光的流逝从不会因为其他的因素而停滞，无论叶珏心中对霍无忌和王麟此行的遭遇做出怎样的设想、是否对此有所担忧，也不会影响日升月落的速度。

而当一弯新月升起，深沉幽暗的暮色再次笼罩大地的时候，身在北宁城中的陈轩波和张嫣然二人，自问都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将要出发往那座郡守府中一行。

他们两人身上，现今都不复往日寻常的打扮，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形行踪，各自穿上了紧身靠衣，显得极为精干，在两人的脸上，更看不到平素那般有些文质彬彬的风雅之态。

焱朝市井之中有一种说法，叫做‘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但是当两人分别换上了新的行头，陈轩波瞧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张嫣然，心中总觉得这等说法未免不尽不实。

盖因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同门师妹作此打扮之后，身材更显玲珑**，就连原本让人观之忘俗的面容，现在瞧上去也多了几分妖娆之感。以乐曲做比，若说以往的张嫣然是大吕黄钟、一派严正之音，那么如今的张嫣然便颇如《静女》、《桃夭》中意，多了几分大胆和热烈。

一改常态的张嫣然自然容易获得陈轩波多于平常的关注，不过在两人的心中，此时却无暇再去细细商讨服饰之变所产生的各种影响。

自行沉心静气的陈轩波伸手摸摸了揣在自己怀中的那张地形图，又举步出户，望了望天上的月色，转身向房内的张嫣然出言说道：“时辰不早啦，这就要潜入北宁郡守府中，或许是因为咱们两人从前可绝没做过这等事，目下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张嫣然的心思要比自己的同门师兄单纯的多，即便早已明白此行之中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诸多凶险，可在这位姑娘念中，却反而较陈轩波更为平静一些。

既然陈轩波已出此言，张嫣然并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声道：“那张图放在你处，进出之时，我全听你指示行动。”

大抵是终究对张嫣然此行的安危有所牵挂，纵然陈轩波明白她的真气修为绝不落于常人之后，却还是自袖中摸出了两柄精光闪耀的匕首，递到她的面前，出声叮嘱道：“此一行究竟能否安然无恙，谁也无法先行预知，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两支匕首，你拿着防身。”

秋波扫处，张嫣然已然看到那两柄长不过尺余的匕首上不知以什么材料分别錾刻了两个字，一为‘戒杀’，一为‘静心’，芳心陡转，不由得急道：“此行未必能与他人交手，你怎么将这两柄当初师尊送你的东西都取出来啦？”

她的话中隐藏着一段典故。

昔日陈轩波出师之时，高水寒知道自己这位弟子必然会尊奉自己的教导，为焱朝效力，且依其才能而论，日后想必不会是池中之物，而无论是主政一方，还是投身军旅，这位弟子难免便会遇上有关生杀之事。

有鉴于此，在陈轩波出师之前，高水寒特意寻了开州第一名匠欧锻，以天外一块少见的天外陨铁铸成了这两柄匕首，并在其上錾刻文字，用以提醒自己这位弟子，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牢记师门训诫，不可肆意妄为。

这两柄匕首虽然不像寻常的长枪大戟那般可以用于冲阵斩将，但若论及锋锐程度，却是当世首屈一指的短兵，陈轩波自出师以来，一直对其珍爱有加，轻易不肯示人，想不到在即将出发的时节，竟是要将之赠予自己防身。

张嫣然思及往事，面上神情变幻，纵然陈轩波已然将这两柄匕首递到自己眼前，她也没有就此收下，反倒是轻声说：“这本是师尊送给你的东西，还曾经说过......好端端地，你怎么平白拿出来要送给我呢？”说话之时，不知什么缘故，面色竟是有些微微泛红，更增俏丽。

陈轩波似乎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为了让师妹好生收下匕首，用以防身，随即摇头说道：“此行不知结果如何，说不得你我两人难以全身而退，我有墨玉长箫在手，想来即便遇上强敌，也能直撄其锋，你若是赤手空拳，万一真有变故，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仿佛是怕她再出别言，不待张嫣然回应，陈轩波便又续道：“凡事总是简单些的好，如今我将这两柄匕首送给你也是这般，你可千万莫要想的太多。”

眼见自家师兄已经将话说到这等地步，张嫣然自然也不好再行推拒，只好素手一翻，将这两柄匕首接了过来，神色转为郑重，好像是接过了世间难得的宝贝，牢牢地扣在掌中。

看到佳人终于接下兵刃，陈轩波心中原本的担忧算是消减了几分，轻轻一笑：“事不宜迟，缓则生变，咱们还是快些走罢。”

当此之时，两人并不出馆驿正门，而是在出了房间后便捋顺墙根走动，只因在张折竹的图中，明明白白地画着就在馆驿东墙脚处，便有一个早年挖崛沟渠时留下的缺口。

如同北宁城中的郡守府形制一般，这座馆驿的面积也并不算大，两人只是探询了一盏茶时分，便已经找到了张折竹图中所绘的地点。

只是正值夜间，望着那个有些逼仄的缺口，陈轩波和张嫣然两人心中都是莫名生出些许凉意，不知这一次进入其中后，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原路返回。

陈轩波已然筑就后天双英之基，更不多言，体内真气流转，自足少阴肾经而起，一路沿着诸穴道，汹汹冲入手厥阴心包经，水属真气骤然化作火属真气，渐渐汇聚到他伸出的手上，犹如一簇火焰就此在暮色中升腾。

为了保证安全隐匿，这簇气焰只不过为照明而用，并非经全力催发而出，饶是如此，陈轩波却也颇为自己有这般能为而欣喜，转头对张嫣然道：“我先下去，师妹可要跟得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