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州乱_第819章 利益所向（1 / 1）

马妍沉默，她当然知道家族当中的种种论调，其中就有自己不符合齐公喜好，才会被一直搁置，不曾迎娶。

放在以前，马日磾一个人就足以压制这些闲言碎语。但现在不够了。一是马腾不听话，二是其中蕴含的利益太多。

一个齐公正妻，未来齐公继承人的身份，足以让一个家族兴盛百年之久。谁能够涉足其中，获得的好处是坏处的百倍。

“走吧，戴上面纱，去拜会齐公。”马家老三并不热切，没有儿子的的时候，他将一切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有了儿子，他反而觉得女儿是一个累赘，女儿当上皇后对家族的帮助再大也是别人家的人，跟马家再无关系。

说实话，不仅仅是他，就是老爷子也有些心动。倒不是他想要换一个马家女嫁给李云义，而是终止联姻，让马家跟李云义的绑定稍微松缓一些，不会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世家长存靠的不是跟当权者关系多好，而是跟地方世家时代姻亲，构建一个关系网。甭管谁当皇帝，统治地方的人还是那一批世家豪族。

天下大乱的时候，董卓也有底线，只杀人，没人灭族。

可惜的是，王允没有这个底线，杀了董卓全族，李傕郭汜卷土重来的时候，照葫芦画瓢，杀了王允在长安的所有族人。

马家老三走了，留下原地的马妍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她呆在原地，从未想过自己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眼下事情还未说定，危机感却让她心神不宁。一边是父亲爷爷反复不定，一边是族人内讧。她紧咬红唇，却是难得主动做出决定，今日问个清楚。

李云义全然不知道马家内宅当中发生的种种变故，他与荀攸都是限制世家豪族的铁杆支持者，人人都知道世家豪族对大汉的危害，为什么无人提及。

还不是大齐上下官员，十之八九都是世家豪族出身。远的不说，便是眼下大将军幕府当中的司马懿王粲杨修鲁肃等人，出身最差的鲁肃也是豪强，其他都是世家，一郡之望起步。

想让这些人主动限制世家豪族的权利，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有让他们的利益跟世家豪族相对立，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对抗世家豪族，将权利从他们手中夺回来，紧紧跟随自己。

这些人当中鲁肃算一个，他是豪族，朝不保夕，根本不在乎地方上的利益。王粲祖辈死光，权柄一落千丈，只有跟随自己才有机会重振家门。

杨修野心颇大，一早就在造纸术印刷这块忙碌。如今印刷的经典，三分之一是齐公府的私藏，三分之一是蔡文姬默写出来的，剩下三分之一是杨修按照齐公府已有的书籍，将自家独有的竹简，运了整整三百车到邺城，抄誉之后，填充而来的。

唯独司马懿，李云义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他站在自己身边，忠心的是家族，还是他的地位权势。

反正对自己，司马懿绝对没有任何忠诚度。

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利益能够让司马懿这样的人背叛自己的阶级，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家族。

见到老当益壮的马日磾时，他不免露出笑容。跟别人不一样，马日磾是患难之交，这个时候正好把马日磾绑在自己一侧，让他支持自己对抗世家，能够分化一部分人作为自己的支持者，或是中立者。

书籍也好，印刷术也罢，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影响时局的东西。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百年时间，书籍都未必能够发挥出威力，打破世家豪族对于知识的垄断。

危害不了当代人的书籍，自然不会被所有士人抵制，不是谁都有长远的目光，会认为自己百年之后会因为书籍，家族衰落。

与其思索未来，还不如先抱住齐公的大腿。

这是荀攸私底下说的，许多官吏对书籍最真实的态度。

“齐公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马日磾拱手，将姿态放的极低。跟上一次见面不一样，这一次李云义已经坐稳雍州，剑指凉州。最多一年半载，凉州臣服之后，齐军南下横扫荆扬，自董卓乱政以来，天下再定！

“无妨，云义此番到来是有事拜托翁叔公，怎敢让翁叔公出门远迎。”李云义露出笑容，亲自将马日磾搀扶起来。

马日磾手掌干枯，被李云义牵着进入马家。马家人来的不多，只有七八人在门口恭候，他们身份足够，都是马家旁系，未曾做官，在槐里操持家业的中年人。

年青一代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出现在齐公面前。

“拜托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齐公远来，校正典籍之事，老朽拼尽全力，也要让齐公满意。再说，齐公也不曾问询老朽，便做了决定。”马日磾愈发恭敬，他太明白这并非是一桩好差事，而是极坏的差事。

名望比自己更高的郑玄已经决定帮助齐公李云义，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这个时候李云义还将自己列为校正经典的人之一，在自己不曾知晓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名字广而告之。

他不满，却无力反抗。自己嫡亲孙女即将嫁入李家，自己族人也大多都在齐公麾下效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现在已经得罪许多世家豪族，成为他们的敌人，在开罪齐公李云义，那就纯粹作死。

“此事是云义擅做主张，却是没办法的事儿。如今天下名望才学品行人人敬佩之人，除了康成公之外，只有翁叔公您了。若非有您在，晚辈也不敢校正经典，传播圣人之言。”

李云义放低姿态，拉人入伙就得有拉人入伙的样子。现在自己做什么都不亏。马日磾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老家伙在抱怨，也不过是为了接下来谈条件要好处做铺垫。

万物都有自己的两面性，为齐公效力可不仅仅是坏处，还有好处。

“出主意的人是杨德祖？”马日磾忽的问道。

“对，但拍板的人是晚辈。”李云义承认，到没有过多隐瞒。原因无他，消息是杨修自己放出来的，他不想当世家领袖，只想名留青史。

属下做事无论对错，作为主君，李云义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他不会没品的让属下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