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反的是武林人士,他们白日赶往陆泽山庄,傍晚回到巨鹿住店。
白日里巨鹿城的人流没有那么大,滞留的胡商带来的商品很难被迅速消化。
按理说,僧多粥少,并不合经商之道,商人逐利,应当各自散去,寻找新的销路。
可是这群人依旧每日在城内吆喝,仿佛不愁商品卖不出去。
守城的兵士只是负责保证巨鹿城的安定有序,不会过多地干涉经商买卖,更不会在乎他们是否盈利,能不能填饱肚子。
不过,街头巷尾难免会有一些流言碎嘴,心存好奇之人。
当然,这些人也就是嘴上叨叨,决不会跟随着胡商一探究竟。
百姓如此,然武林中人却是不乏胆大之人。
八月十七日夜,一群海沙帮的弟子便偷偷尾随着最后一波胡人商队,溜出了巨鹿城。
逾万人的胡人商队仿佛遵从纪律的军队一般,离开巨鹿城几十里后,沿着漳水依次搭建帐篷,而且互相之间竟有站岗放哨之人。
十余个海沙帮的弟子潜伏在一片木丛后,密切地观察着一切。
这十余个海沙帮的弟子中有一个领头之人,乃是海沙帮的一位长老,唤作屠国庸。
屠国庸手里握着的兵器很有特色,乃是一把流棕色的沉木桨。
其余的弟子手中多执三刃鱼叉,个人气力较大者拿的是铁质链锚。
屠国庸这个人胆子极大,水性甚好。
他带着几个身手矫捷的弟子匍匐着靠近漳水,接着嘴里各含一支空心草竿,逆流潜泳,逼近胡商帐篷。
其余弟子则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去,瞄准一处帐篷合围而上。
那牛羊毡毛制成的帐篷十分严实,内部篝火通明,相当暖和,外面黢黑一片,刮着呼呼冷风。
屠国庸和一众弟子瞧瞧靠近一座较为华丽的帐篷,希望通过偷听了解些什么。
帐篷之内似乎端坐着十余个人,他们正在激烈地争吵,至于因为何事,不仔细听听,谁也不会知道。
屠国庸向左右弟子示了个眼色,众人依照计划,有人放哨,有人戒备,他则专心偷听。
只听帐篷内众人叽叽咕咕个半天,好像是在因为同一件事发表着不同意见,却因尽是胡语,害得屠国庸焦急挠头,一句都听不懂。
忽然,帐篷之内似乎站起一人,通过声音判断,此人当是一女子。
可能是她太过愤懑,忽然用汉语嚷嚷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好运令账外的屠国庸心中大喜,兴奋不已。
“什么?梁大人竟然让我们和仙鹤堂的那个伪君子合作?
他难道忘记滹沱河一战,仙鹤堂是怎么屠杀我们契丹人的吗?
还有我们罗刹教付出的惨痛代价,诸位都忘记了吗?
我不同意,我决不会和杀害我母亲的仇人谈什么合作,一次都不行!”
众人忽地寂静下来,又有一人用汉语附和着说,他的声音十分凄绝,犹如厉鬼一般。
“我赞同曼殊的意见!
天云门、广武门、灵璧堂、仙鹤堂是我们罗刹教不共戴天的仇人,更是我们契丹人的死敌。
我就算死也不会和他们合作,那让会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更没有一丝颜面去见我的妻子!”
屠国庸听到四大派的称呼后,猜想此事必定非同小可,故而身子贴得更近了些。